当天刚好有一趟两小时后出发前往曦城的航班,他们直接导航去了机场,单念致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在柜台前办理了临时身份证。
而孙煦晨的未婚夫——单念致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随身携带的两人的身份证。但总而言之,直到坐上飞机的那一刻,一切都很顺利。
飞机逐渐上升,看着下面愈来愈小的楼房,单念致隐约觉得有些事情被遗漏了,是等在医院楼外的护工和司机,还是进医院时其实打算先去护士站查任故文的病房,又或者是楼道遇见的那个年轻女子的提示……
大脑乱成一团麻,他无法将这些东西有序的排列在一起,无法提炼出他想要的信息,只知道他要去曦城,要去找任故文。
孙煦晨和男人坐一排,单念致单独一个位置。头等舱没几个人,很安静,一路往西走,从平原进入连绵不断的大山,下方是沟壑纵横的黄色土地,单念致正望的出神,忽听见一道呕吐声。
他向旁边看去,就见孙煦晨弯着腰,脸色煞白,对着清洁袋大吐。单念致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弄不清这是晕机还是高原反应,保险起见,叫乘务员拿了杯温水。
胃部一阵酸胀过去,孙煦晨喝水漱口,额头冒着冷汗,整个人看上去虚脱了一般,哑着嗓子道:“好难受啊。”
一旁的男人按他掌心的穴道,试图缓解这种状况。
单念致跟着有些担忧,走过去,指了指座椅旁的按钮,温声道:“把这里按下椅子可以放平,离曦城还有半个小时,你让他躺一会可能舒服些。”
男人道了谢,把座椅放下。刚吐过,孙煦晨此刻竟有些劫难已经过去的庆幸,向后躺了下去,单念致又要了毛毯,见他闭上眼睛放松睡下,便回了自己的座位。
结果坐下没两秒,隔壁忽然惊起,又是一阵呕吐声。
下飞机前,孙煦晨已经把胆汁都吐完了,浑身无力,抱着胳膊,站都站不稳,嘴里说着再也不坐飞机了。
他们打车先去了酒店,孙煦晨很遗憾不能陪单念致出门,在他临走时,非常大方的把自己手机递过去,说有事就联系。
现代人的手机连男女朋友都轻易翻不得,哪能轻易借出,单念致心中一暖。
明明他们没见过几次面,对彼此可能除了家世和名字之外一无所知,但孙煦晨愿意毫不犹豫的陪他来曦城,单念致真的很感激,在眼泪止不住之前,对他说,“谢谢你!”
如同那次在向家高墙外,单念致替向琳运走行李的时候,向琳也是这么说“念致哥,谢谢你”。
有人数面之缘能让记忆刻骨铭心,每每想起,都能记起生命中的美好。
有人日日相见却争吵不断,直到耗尽力气相看两厌。
唯有任故文哪种都不是。
单念致想和他日日相见,和他刻骨铭心,和他一直美好。
但烟花燃烧到最绚丽的那一刻,终是要化作尘埃,光芒变成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如果世界上没有光亮,那这双眼睛为何还要存在。
墓园相遇的那天,任故文的的确确成为了单念致世界里唯一的光。
那么,如果任故文不在……
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他想不到。
一滴水落在额头,单念致抬头,望见了乌云压城。第一次来曦城,老天就要送他一份大雨吗?当真是好极了,当真是有朝一日,他也成为凄惨故事里的悲情主角。
单念致往马路尽头跑去,可他发现那条路长得无边,山回路转,一道弯一道坡,路的尽头还是路,那座遥不可及的雪山,成了他一生无法攀登的梦。
原来哪怕成为主角,也是不开心的。
大雨磅礴,有毁天灭地之势,砸的单念致浑身发疼。他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东逃西窜,躲在了一处屋檐下避雨。
好冷……
曦城比望海市冷多了。
手机屏幕被雨水淋湿了,单念致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干燥的地方,只能用手掌将水泽抹去,在上面输入幸福面馆这个地址,竟然还真让他给找到了。
距离当前位置八百一十三米。
这么近,单念致看向四周,瓦硕聚着雨水形成水柱洒落在路中央,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路上没有一个人,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单念致望向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院子里破墙而出的一棵树,细嫩的绿叶被雨水冲刷,和单念致一样,变成了一只落汤鸡。
不同的是,大雨过后树木还会焕发生机,单念致只会高烧不断。
他对植物了解不多,认不出这是一棵什么树,只觉得好生奇怪,为何那么多院落,有比它更高大的树木,他独独留意到了这棵呢。
未及深想,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单念致拿起一看,是一个名为六哥哥的人打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