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喝的才会第二口,她看了他一眼,继续往下喝。
这款酒偏烈,她喝的并不快,但最后一点点地喝完,玻璃杯撂在卡座边的桌上,磕出一声响。
“我需要想一想才能想出赞美的词,你等等。”喝完之后她情绪放开些,认真与他说。
“速度就够证明赞美了。”周陌川看到冰块还未融化的杯子,微微摇头,“你先好好休息。”
“你有事去?” 陶知韫看到他起身。
“落了点东西在车上。”
“哦。”
江芷喝到第三杯后酒意上头,去到小舞台边上拿了话筒唱歌。她一个人待得有点闷,问酒保要了杯冰水,溜达到门外,蹲下来深呼吸。
很热,而且随着酒精在体内释放,她听过于柔和的音乐会有点焦躁。
“要纸吗?”男声在她头顶响起。
她抬头一看,看到今夜衣冠楚楚的好戏男主演。
这样的姿势在过去也发生过很多遍,秦越嘉每次都最先发现她不见,发现她偶尔看地上的蚂蚁,偶尔只是蹲下休息。
也是最初产生交集时,相似的位置。
有点可笑的是,他今晚系的是她送的领带,暗红格纹与蓝色相间,很低调。
大概真是有点醉了,她今晚看他没竖起盔甲,而是点头伸手,“给我一张。”
她热得在冒汗,整个人像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橙子,一点点往外渗水。
“你喝醉了?”秦越嘉问她。
“大概有一点,但我行动力正常。”她忽而警觉,退他两步远,“我不用你送我回家。”
他叹口气,“我们连最基本的寒暄都做不到了吗?”
陶知韫喝了口冰水,没说话。
“你今天是不是看到了。”他知道她的沉默代表反抗,于是换了话题。
“很难看不到。”她回答,又抬头看他,“你会和她结婚吗?”
“我不知道。”秦越嘉诚实答,“我从来没有想过结婚的画面。”
年少时觉得遥远不足以想以后,越长大越觉得他想要的结果难得。
于是人生生卡在中间,如鱼刺般上下不得。
“渣男。”陶知韫喝完水,把冰泼他脸上。慢腾腾起身等回血,在要走回时听到他喊她的名字——
“陶知韫。”
不像怒极了的语调。
她回头,看到秦越嘉将脸上的冰拂去,领带始终正在脖颈。
“你觉得你和他会有以后吗?”
“和谁?”
“周陌川。”
“你疯了吗?开始把我身边的男性都列为假想敌。”她火气上涌,走回他面前,下扯他的领带,想把那抹碍眼的红扯掉。
他的手落在她背上,把她往怀中带,要嵌入骨髓般用力,“你今天把我勒死都得想清楚,你和他不会有结果。”
“你和我都不会有的结果,和他更不会有。”
空间压缩,她看不到领结的方向,开始乱扯,将他身躯压低,对上他猩红的眼。
“韫韫。”
布料松动,禁锢消除,他的头抵在她肩颈,完成这个扭曲而别扭的拥抱。
而她在完成任务后用力推,将两人的距离留在恰如其分的礼貌位置,“别这么喊我!”
“我和谁在一起,能不能长久,都和你没有关系。你以为我还在原地,你就可以像过去那样回头就能看到我,是吗?”她抬起绕着领带的那只手,将它一把抛进垃圾桶,“我比你早走出来,也不会走回去的。”
“留在原地的只有你。”
话音落完,她抬腿走回清吧内,在入座前理了理头发。
取东西的人还没回来,唱歌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冰水都喝光了,她实在无事可做。
好久好久没这样生过气,那种被愤怒支配的余韵会在生气过后很久都停留,冲击着五脏六腑。
忽然,有人伸过手来,将她握紧的拳头慢慢摊开,将一枚黑色丝绒的盒子放在上面。
“礼物。”
硬盒的首饰盒,外表材质却极其柔软,扫在她手心,将刚才紧攥领带的痛感扫去,带来轻轻的痒。
她扭头看他,周陌川伏在她靠背的沙发上,手里捏了另外一个盒子。
戒指?那怕不是礼物而是惊悚片。
她半信半疑地打开,看到两枚小耳钉。亮白的铂金纽结,坠着深色的蓝宝石,是和她丢失那枚完全相通的款式。看不出材质如何,但比她那对都亮得多。
“那个盒子里是什么?”陶知韫指了指他手中的那个。
周陌川打开,是那枚有点旧的银耳钉。
“我没有收礼物的理由。”她去拿他手中的盒子,被他偏偏一躲。
“收礼物还需要理由?”他眉轻挑,随便找了一个,“交换礼物吧,我把你的收下,你留下我的。”
因为去够丝绒盒,她的身体贴近他,在隔着衬衫布料时仍感觉到室内的潮。
冰块带来的冷与潮湿的空气黏连,让她如橙子般再次往外冒着水。
湿哒哒的。
“啪嗒。”
有汗水由下巴落入脖颈之下。
“周陌川,你把耳钉还我。”她忽而清醒,在热浪中喊他的大名。
脑海里始终染着生气后余韵的色,那个鬼魅般的声音喊着——
“你们不会有结果。”
旧耳钉的盒子落入她手中,而那双新的也没退的回去。周陌川在她伸手还盒子时捏住她手腕,翻盒子在地上,摊开她手心。
红痕还没消退,细看有地方被蹭出了血。
“你今晚见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