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摸摸小橘。”陶知韫抬头看他,很真诚地眨了眨眼睛。
“那还躲不躲我了?”
再躲又能跑好远。
“不躲。”陶知韫直视他眼睛,摇头。
她只余一双眼在外面,晨起的双眸透着水光显出几分困意,看他时却很认真。
周陌川很想拉下她的口罩,和昨晚意乱情迷时一样,最终指尖只落在她耳边,帮她别起鬓边的碎发。
“摸吧。”
猫被抚着背脊,放松地趴下来,呼噜声轻轻。
陶知韫摸着猫,听到他在身后开口问:“今晚有安排吗?”
“今晚?”她由着他话头重复一遍,然后摇了摇头,“原本应该继续寻店面的,但现在没有了。”
“不找了?”他还记得他出去前和陶知韫一起找新店,但苦寻无果。
“想了想如果再扩,人越来越多,休息时间也会越来越少吧,和我当初选择和子慧一起开店的初衷就不同了。”她深思,然后笑了笑,“店里闲下来的时候,我还能有时间画画。”
虽然只是偶尔涂个小物,但也很不错了。
能在浮沉过后重新捡回年少的热爱,不失为一种天赐的幸运。
“那晚上的时间留给我?”
“约我?”陶知韫笑得眉眼弯弯。
“约会。”
临下班的时候,陶知韫都心不在焉。
店里的各个都跟人精一样在她身上嗅出点不一样的气味,对她威逼利诱一番,都被她糊弄过去了。
结果,下班前店前停下一辆黑色迈巴赫,下来一人。
“我来接知韫。”周陌川下车时已解了领带与领前一颗扣,但与人说话时仍文质彬彬。
他春风得意的状态与之前来都不同,周围人一看就知道是成了什么好事。
“她去厕所了,需要等一会儿。”新来的小店员没见过周陌川,红着脸指了指后院的方向,说完后躲到温莓身边,长呼一口气。
“正常。”温莓拍拍她肩,“我才见周总也这样。”
看着是如清风霁月一样的人,和小老板站一起简直不要太配。
“你来啦?”陶知韫才洗完手,擦干水一抬头就见到他,笑起来。刚才照镜子发现嘴上红肿已退,所以摘下了戴了近一天的口罩。
“来接你。”周陌川一看时间,“好像来得有点早了。”
“没,刚才有一个大订单,所以迟了点。”她摇头,看到店内陈设整齐后喊那俩妹妹,“你们走吧,我来关门就行。”
“好嘞!”温莓火速拎包拉着另一个出门,走前真诚地凑到陶知韫面前说:“祝你今晚约会顺利!”
陶知韫嗔她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周陌川帮她收拢好门外的座椅,在锁门后牵起她的手,“别辜负了人家的祝福。”
“你也学她嘴贫。”她哼了一声气,嘴角微微往上勾。
过晚饭后,她本以为就要就此回家,没想过车转一转,换了另一方向去。
车停在一栋纯白建筑外,楼有三四层高,风格极简。
陶知韫定睛一看,看到门头的两个大字——“空满”。
这里是空满的研发中心,同时也是周陌川开创自己新天地的第一站。原本抱着满腹疑问的她想到这里,才明白——
他想带她走进他的天地。
“你为什么会选择做香氛品牌?”陶知韫问他,“我记得你父亲的长茂集团并不擅长这方面的业务。”
“人有五感,形、声、闻、味、触。视觉可以通过录像记录,听觉可以通过音乐刻录,而嗅觉,可以通过香味铭记。最开始有这个想法,也是因为想记录一段很短暂却很深刻的时光。”
香味也可以成为记忆的锚点,让人不断重回过去。
或是创造新的记忆。
她说这话时,闻到他身上的苦橙味,忽而顿住,想到昨晚这味道是如何侵入肺腑。
双手环住后颈,香味在发间,在衣领,在心口。
“啪”的一声,陶知韫拍了拍操作台,故作镇定地开口:“自己能做吗?”
“可以。”
一楼是专开出来的供开放的沉浸式调香实验室,摆了很多瓶瓶罐罐在一整面墙上,岛台上摆了闻香机,有好几种香调。
一路闻过去,嗅觉几乎都要闻没,吸了咖啡豆好几口才缓过神来。
“想要蜡烛、还是香水?”周陌川问她。
“嗯……香水。”陶知韫此刻夹了私心,想要自己也有专属的味道。
凭什么,她现在闻到苦橙味就会第一时间想到他,而她却没有味道充当他的记忆锚点。
于是他领了她到精油那一边,依依跟她介绍过后,将实验室放手给她。
按香调分好几种,她开始一样样试,混到一起再加工一闻,呛到要打喷嚏。
“这样。”他牵着她重新回到精油区域,开始手把手教,“你喜欢柑橘调,这几样加起来会比刚才和谐很多。”
他告诉她,各式精油在添加时比例稍微差一点,调出来的香就能差很远。
她想起他身上的“青黄”与市面上售的“苦夏”之差,点了点头。
后来再试,真叫她调出一个很喜欢的香调。
初闻淡淡橙花香,继而闻到苦橙裹着茶调。像漫步在雨后的森林,脚下踩着厚厚的青苔。
陶知韫将成品的香水遥遥喷在手背,给他闻闻后说:“现在闻到这个味道就只能想到我了。”
兴奋中带点得意,发丝都好像在说——“周陌川,闻到这个味道你就再也忘不掉我啦!”
“公平起见,你也只能想到我。”他的手蹭过喷雾瓶口,在她下颌处一抹,然后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
吻上她唇。
气味交织在一起,陡然间像森林下过一场暴雨,地表的青苔,静谧、却又肆意生长。
雨停间隙,周陌川想开口,被她不服输地拦截——
“这次不用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