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好。”翁渟稍稍颔首。
“陛下今夜正好在娘娘房中休息,听闻枫栖殿出了事,还惊动了殿下。小殿下非要来,说要护着少师。”颜笠不疾不徐地说着,一旁的齐朝铭频频点头。
郑贤抢过话:“既如此,那陛下可有吩咐?”
“父皇说,我的话,便是他的意思。”齐朝铭冷冷地驳了回去。
“是奴婢逾矩了。”郑贤哈着腰,“那今晚委屈少师去尚书堂歇一晚,明日奴婢再命人来添置。”
“且慢!”齐朝铭发了话,“我的话还未说完,郑公公便如此着急。父皇还命我,请少师去往明鸾宫,郑公公亦是。宫中起火乃是大事,不管是否蹊跷,父皇总要问个清楚才好。”
一阵马蹄声渐近,黑袍凛凛,柳琰晨翻身下马,拱手道:“见过殿下。”
“阿舅快起。”
“殿下方才的话,臣都听见了。殿下可携少师放心去明鸾宫,这里交给臣便可。”
柳琰晨手随意一挥,身后乌泱泱的刑部衙役包围了枫栖殿,将其中太监宫女都赶了出来。
“郑公公,陛下已将此事交由刑部,玄青司协理,有劳内务司费心了。”
郑贤拘着笑,仍和气道:“该是如此。”
明鸾宫内,嘉和帝仅穿了件寝衣,外罩一件龙纹玄色大氅,扶着太阳穴靠在椅背上。
“翁渟,朕昨日刚许了你少师之职,今日枫栖殿便出了事,让朕不得不多想啊。”
“臣亦惶恐,熟睡时竟起了大火,幸而玄青司赶到及时,不然臣怕是要葬身火海。”
嘉和帝抬了抬手:“不管是人为还是天意,朕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目光瞥向了郑贤,微微笑道:“郑公公对宫里的事还是一如既往的上心,朕听说灭火,内务司也出了不少力。”
“自然,自然。”郑贤佝着身子,谄笑道。
“你是宫里的老臣了,大小事交给你,朕自是放心。”嘉和帝突然眉毛一蹙,一脸怅然若失,“不过玄青司方才抓了一个人,郑公公要不见一见?”
“谁?”郑贤心下一凉,忍下慌张。
嘉和帝手一勾,玄青司就押了一小太监上来。
小太监一见到郑贤,就开口求饶:“郑公公救我!”
郑贤忙挪开了步子,嫌弃道:“哪来的不知廉耻的东西,殿前失仪,还是打死的好。”
转头对上嘉和帝森然的目光,他立刻笑道:“是奴婢治管无方,让下面的人坏了规矩,陛下面前都敢放肆。”
嘉和帝不动声色,只道:“郑公公不如听一听他有何委屈,着急忙慌的就要处置人家,反而让别人看了笑话。”
“是奴婢心急了。”郑贤暗叹不妙,嘉和帝无非给自己埋了个坑,而他已是瓮中之鳖。
“陛下,臣于枫栖殿时,便瞧见此人鬼鬼祟祟。起初还以为是要偷些什么东西,后来搜了身,才发现这人身上藏了许多污言秽语,是最听不得的东西。”一旁的玄青司首领秦羽开口,并将小太监身上搜来的信纸书笺一并奉上。
“陛下,你听奴婢解释!”那小太监似是发了疯,止不住地往前冲,“这些!都是郑公公让奴婢做的!”
“休要胡言!明鸾宫岂是你可以放肆的地方!”郑贤连忙怒言。
乱糟糟的,吵得嘉和帝头疼。他摆了摆手,沉住气:“无论如何,私藏这些腌臜是事实,你逃不了一死,殿前喧闹也无用。秦羽,带下去处理了吧。”
小太监还要诳语,被玄青司捂住了嘴巴,带出了明鸾宫。
路过颜笠身边时,刮起了一阵寒风。
蝼蚁随时都会变成牺牲品,楼台之下是无尽的尸海。
她望着翁渟瘦削的后背,突然很想替他分担些什么。
绵薄之力也不孤独。
嘉和帝掸了掸衣袖,望向郑贤:“郑贤,朕敬你是宫中老人,此事朕不再追究。但你管理无方终归有错,罚俸三月以儆效尤,日后务必警醒着些。”
郑贤咽下一口气,规矩答道:“奴婢明白了。”
嘉和帝微微颔首,柳琰晨急匆匆地进了明鸾宫,忙拱手道:“陛下,大火之事有了定论。”
“说来听听。”
“非人为,而是天意。臣在烛台处发现了众多死鼠,应是这些老鼠偷吃才致烛台倒塌,酿成大火。”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老鼠?”嘉和帝问道。
柳琰晨顿了顿,回道:“枫栖殿偏僻,鲜少有人打扫,许是某个宫墙角处钻进来的,也未可知。”
“是臣之过。臣读书时眼睛有些疲乏,本想着躺一会便回去继续温书,不成想睡了过去,连蜡烛都没有灭。”翁渟接过话。
嘉和帝身子向后靠去,双目紧锁:“不怪翁卿,近日诸事烦忧,时疫渐消但仍扰民生,宫里又出了这样的事,实在让朕不安。”
“既是天意,那便请钦天监来看看吧。”他随手一挥,便让人去请了钦天监正使。
钦天监正使蓄着花白的胡须,脸上的皱纹似是拼成了星象。
嘉和帝漫不经心地问道:“自入冬以来,朝中天下便灾事连连,朕心中实在担忧,以来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