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了西凉渊,他赤着上身在稻田里插秧,跟一群农民谈笑正欢。
秦真真点评:“身材不错,就是黑了点。”
我笑着走上前,唤了声:“渊哥哥。”
西凉渊浑身一震,手中的秧苗掉落进水里,看到岸上的我,瞪大了双眼,嘴唇颤抖半晌,道:“逍逍……”说罢,跃上田垄,一把将我抱紧怀里。
“我以为你死了。”西凉渊早年从军,我很少见他流露过于激烈的表情,此刻却红着眼眶,不停呢喃,“逍逍,你真傻,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我知道后,恨不能杀了左辰倾。”
我环抱住他,语气故作轻松:“渊哥哥,我没事,不是还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吗?”
他将我拉开,上下仔细端详,抬手擦了擦眼睛,露出个难看的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受没受苦?”
“我很好。”我的眼睛也有些酸涩,他是这世上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生死变故后再次见到,也感慨良多。
“喂,别光顾着叙旧,也介绍介绍我啊。”秦真真不满的嚷嚷,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停打量西凉渊。
我回过神来,忙道:“这位是千机山庄长老秦真真。渊哥哥,我已与千机山庄达成协议,他们会助我复国。”
“哎呀,这么说多生分。”秦真真朝西凉渊眨眨眼,“叫我真真就行。”
西凉渊笑道:“多谢真真姑娘照顾逍逍。”
“好说好说。”秦真真自来熟的想去揽他肩膀,但她身材娇小,站在高大的西凉渊身旁堪堪只到他胸口,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拍了拍他,“我们刚来此地,人生地不熟,大哥你带我们四处走走呗。”
西凉渊从未遇到过如此热情的人,愣了片刻,方呵呵笑道:“既然是逍逍的朋友,那便是我的朋友。走,我先带你们去军营。”他看了我一眼,“蒋大人也在,还有蒋家两位公子。”
“蒋诗琪和蒋兰舟都在?”我心中一喜,知道他们还活着,实在是令人高兴的事。
西凉渊颔首,微微皱眉:“只是每日鸡飞狗跳……哎,你自己去看看吧。”
西凉渊带着我们穿过茂密的丛林,一路上秦真真绕着他叽叽喳喳。西凉渊性情极好,秦真真所问,都有回应,无比耐心。
秦真真圆眼睛骨碌碌乱转:“我听花逍叫你渊哥哥,不如我也那样叫你吧?”
我听得好笑,偷偷看西凉渊神情。他似乎有些无奈:“也好。”
秦真真开心起来,蹦蹦跳跳走在前面,还顺手揪了条树上挂着的毒蛇来回甩动。
临时军营建在一片开阔的空地上,四周用木栅栏围起,虽然简陋,但布局井然有序。士兵们正在操练,喊杀声震天,看来大家并没有因为兵败而气馁,反而更加刻苦训练。
我们刚走进军营,就听到一阵喧闹声。只见一个绿衣少年正满营地跑,嘴里还喊着:“蒋诗琪,我跟你没完!爹!我是冤枉的!我真是冤枉的啊!呜呜呜,我不想再跑了……”
另一个青衣男子站在窗旁,轻摇折扇,淡淡讥笑道:“有本事撕扇子,没本事承认。再跑快些,吃饭前没跑完,下午还要再加三圈!”
西凉渊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我说道:“自从来了此地,两人各种不对付,芝麻大点的事都能吵起来。蒋大人被烦的不行,最后让他们摇色子决定对错,点数大的那方无论做了什么都是对的,点数小的那方则要受罚,受罚的方式则由对的那方定夺。蒋二公子的运气属实差了点……”
自从这规矩定下后,受罚的几乎全是蒋兰舟,每天军队里的士兵们都会看到蒋诗琪懒洋洋坐在门口的躺椅上,一边摇晃,一边欣赏弟弟在院子里做操、爬行、吃竹节虫、光着上半身往身上倒冰水……
今日毫无意外,又是蒋兰舟输了。
我看的好笑,正想叫他,只听蒋兰舟气喘吁吁道:“你那么多扇子,我撕一个怎么了?”
蒋诗琪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谁叫你旁的不撕,偏撕我最喜欢的那一把。平日里我连用都舍不得用,都是挂在墙上欣赏。你倒好,撕的雪花一般,拼都拼不起来。”
蒋兰舟哼道:“最喜欢……还不是因为那是公主送你的扇子。从小到大,她就送你这么一件礼物吧。哪里像我,公主送我的东西,一个大木箱子都装不完。”
蒋诗琪脸现黑气:“看来还是跑少了,中午你也不用吃饭了,就在这里跑吧。”
我有些尴尬。秦真真一脸八卦的望过来,捅了捅西凉渊的腰:“还有这纠葛呢?”
西凉渊捂住腰,强压下痛意,笑道:“这些年我驻兵在外,许多事情都不知晓。”
我走上前:“兰舟。”
原本准备舌战群儒的蒋兰舟微愣,继而缓缓转过身,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逍逍……逍逍!”他跑过来,上下打量我,眸中满是欣喜,“真的是你,逍逍。”
蒋诗琪站了起来,看得出他也有些激动,但是努力压制下去了。
蒋南城从屋里走出,看到我,就要行礼:“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