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双眼奇怪地瞧来,上下扫视着他。此人长身玉立,双手抱臂,一身桀骜不驯的黑裘不好好穿,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他好奇地抬眉道:“那是薛长陵?”
是陆思衡,他身旁只有徐浩初,恐怕是其余几人都在别处潇洒。徐浩初瞟去一眼,回应道:“应该是吧。”
看到他,陆思衡便无端生出意趣,见那边热闹,自己也笑着凑上去,搭上了他的肩。
“呦,是薛师弟?好巧啊。”陆思衡冷不丁地探出头来,笑道。
几人目光纷纷投去,薛长陵亦回首。陆思衡打扮得格外张扬,黑裘内是一身锦缎白衣,手中懒洋洋地晃荡着剑,歪着脑袋。
薛长陵面不改色,只是目光缓缓下移,盯着放在自己肩上的那双手。
陆思衡讪讪地放下手,悠然道:“好热闹,我也想听听,说的什么,是心法吗?”
陆思衡的长相精致,二人面对面,面容气质的对比尤为强烈。薛长陵是眼俏唇红的伶俐少年,陆思衡则是散漫桀骜的纨绔子弟。
单看脸,陆思衡是内敛俊秀的长相,神采不多,五官精致,很是冷艳。与人搭腔时,往往半睁眼目,一副不冷不热;有事相求,则会神色大变,满面笑意;与狐朋狗友在一处,则神采飞扬。
薛长陵幽幽勾起唇,眼中却毫无笑意。“陆师兄找我,也是为了听心法吗?”
陆思衡似乎没听出对方的冷意,以一贯肆无忌惮的语气玩笑道:“那怎么了,他们能听,我还听不得吗?”
薛长陵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戏谑道:“听符术堂的长老说,陆师兄很出名,十节正课,八节都睡觉,还有两节翘课……”
身后有人嗤笑一声,他继续道:“陆师兄连外门长老的课都不听,竟然有兴趣听我讲心法,如此这般,倒是折煞我了。”
薛长陵妙语连珠,听得陆思衡笑容僵硬地挂在脸上。此时身后几个法术堂的弟子已经前仰后合笑成一片,以衣袖挡嘴。
陆思衡眉目冷下来,眼尾上挑,弯着的唇也掉下来。
他刚想开口,便被一个维持秩序的宗门弟子拦下,叫他站到自己的队伍里去,别到处乱窜。陆思衡不情不愿地向前一撞,张扬道:“让开,少管我。”
那人一惊,见他模样也不是好惹的,眉目嚣张,佩剑上也是金银珠玉堆砌,便很识时务地退开了。
薛长陵也不多做停留,转身便走了。
徐浩初看到陆思衡凑薛长陵那帮人面前,便嬉皮笑脸地过来打趣道:“不是我说阿衡,你修为差成什么样了还去那凑热闹?人家薛师弟能一举进内门,你不一举被踢出宗门就不错了。”
“滚开。”陆思衡横眉竖目,气不打一处来,踢他一脚。陆思衡恼火着,正愁找不到人撒气,徐浩初见他来真的,吓得乱窜:“你干什么呢?真打啊!哎呦,哎呦疼——”
陆思衡瞪他一眼,冷哼一声,往前大步走去。
徐浩初跟上去疑惑道:“怎么回事,吃炮仗了?刚刚不是还挺高兴?”
陆思衡没理他,自顾自地走了许久,突然问道:“你觉得,薛长陵是个什么人?
“什么什么人?就是很厉害,和我们不是一类人的人。”徐浩初茫然道。
陆思衡从后远远观望薛长陵远去的背影良久,骤然又开口朝徐浩初问道:“那你觉得,是他这张脸更招女修喜欢,还是我?”
与薛长陵打照面,陆思衡亦心中感叹薛长陵的皮相好,他曾听过不少流言拿他们两个做对比,不知怎么,他就是想较劲,想与之比上一比。
徐浩初冒出几分愕然与疑惑,震惊道:“你干嘛跟他比这个?”
“你说啊。”他满眼都是胜负欲。
“论样貌吧,我觉得你俩差不多,但他比你差点气质,你知道吧?论对女修的魅力,那肯定是阿衡你啊,有多少女修喜欢你你不知道吗?”徐浩初奉承道。
徐浩初这话主要是为了博陆思衡开心。
他与陆思衡二人相识已久,情谊深厚,是儿时的发小。虽然陆思衡这人不正经又纨绔,但对朋友不错。儿时他被夫子罚抄书时,陆思衡还帮他抄过许多。
陆思衡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向来要与人争个高低。处处要占一头,倘若有人令他尴尬下不来台,心中不免会有所怨恨。
薛长陵的话令他郁闷,可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思及此,忽然一个鹅黄色衣裳的女修经过,见到陆思衡,含笑地朝他甩了一下帕子。
这是他新交往的漂亮女修,出自法术宗的黎盈月。
“盈月?”陆思衡亦笑起来,随即便揽着她一道走去。
徐浩初被远远落在后,幽怨地骂道:“重色轻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