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惊折又被几番安慰哄得相信了大半,觉得是自己多虑,恐怕她们也并非有意针对。
可“裂缝”一旦发生,便再难修补,一发不可收拾。
她仍旧再难回到从前轻松愉快的生活,从此总觉心中郁闷。
岑青玉尽管没有与她一齐进内门,仍旧一刻不落地参与在她的生活中。
慕惊折事无巨细,会将内门生活全盘讲述给岑青玉听,这一遭也不例外。
两个初出茅庐,心态简单,又拿不定主意的少年人,凑在一起,皆一头雾水,很难理清其中杂乱。
岑青玉亦耿直,不过很淡然,“如果是我,可能在她们对我不善,话中带刺时,我会不快,但会假装不知道,什么也不说。”
另一个师妹劝解她:“你就将她们的言语都屏蔽为杂乱的背景音,如同擂台上的剑鸣嗡嗡,不理会就是了。”
慕惊折思考过,这的确是个不打扰自身的好办法。
可她偏偏眼里容不得沙子,好较真个是非对错,非要打破砂锅,追根究底,问个明白才行。
她爱恨、对错都分明,最忍受不了含糊朦胧,笑里藏刀的恶意,一定要分清对错,追求公正。
后来证明,她们间的矛盾,确实不是逃避就可以解决得了。
*
这种芒刺在背、暗流涌动的氛围,一直延续到某个夏日。
宗门事务繁多,内门弟子作为外门的榜样表率,修炼自然更加严苛,被派去外门历练,一个弟子带领十个外门弟子,帮助他们修炼,指点迷津。
好巧不巧,冤家路窄,慕惊折偏偏遇到了一个从前有过节的女修,就是那个因欺压白惜惜,被她上门追究的那个。
这人也是内门弟子,入了花门,如今与她在一处地界授教弟子。二人相碰,她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吹毛求疵,故意为难。慕惊折讲剑术,她就不忿,在一旁嘲笑她术法不精,动作不对。
又自己上前演练一番,教导师弟妹自己这样才算标准。
可是刀光剑影,杀气腾腾之时,只管你刺得准不准,手快不快,谁管你动作标不标准?
她手底下的一众弟子被引领着,嘻嘻哈哈地听课,附和簇拥着她。
这还不够,慕惊折这边的弟子,也被她揽去大半,都聚精会神,崇拜着倾听着这个师姐的教导。
慕惊折停顿一瞬,将剑一掷,摔在地上很响。
那女修亦面带轻蔑,笑着朝她看来。
慕惊折向前,步步逼近,质问道:“你就是这样教导师弟师妹?叫你来指点修炼,你倒教他们尖酸刁难,找茬生事?”
那女修面色不虞,阴沉下来,亦放下剑:“你怎么同我说话的?我只是实话实说,指出你的错误来,难道要蒙蔽这些弟子?”
“莫不是自己剑术不精,便嫉妒他人,要来生事。”对方嬉笑着。
剑术不精?你说我剑术不精?
慕惊折立即怒上心头,提剑就要与其大打出手。
她横冲直撞惯了,不管不顾他人目光。
很快,演武场便传来弟子们看热闹的尖叫。
“慕师姐跟黎师姐打起来了!”
“快来人哪!”
“真是好激烈。”
内门弟子大打出手,修为毕竟在他们之上,很难拦得住,也根本不敢上前。
想必长老们也没想到让他们来教授弟子,他们还会打起来,故而没有设立维护秩序的人员。
二人就这样打了一顿,不过用的是剑,毕竟有演武场的屏障保护,都没有伤到。
两剑相斩,剑鸣铮铮,闹得整个演武场沸沸扬扬,二十个外门弟子瞠目结舌,都惊住了。
两人打了几个回合,双双被剑气冲开,而后一甩衣袖,愤愤离去。
此事自然让慕惊折记住,回去撒了好几天的气。
她回到月门,义愤填膺,没少含怒骂人,一旦放了课便气冲冲地骂上几句,有时是讥讽黎无忧惺惺作态的模样,有时又是气不过她嘲讽自己,骂她整日讥笑,也不知笑个什么劲,倒不如把嘴伸到恭桶里涮涮。
她嘴利惯了,骂起人来,旁人也都习惯了的,知道她记仇。
只是没想到的是,此事偏偏又引出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