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郁芷疑惑,齐朗自觉地解释道:“是严珣让我过来的。”
昨天,严珣给他打电话,让他来区上听庭审,找找工作的感觉,还说什么一定不会后悔的。
然后就见到了郁芷。
不是不惊讶,但除了惊讶之外,他更多的是开心。
郁芷回忆起今天临走时邱湫那贱兮兮的笑容,心里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有些哭笑不得。
“那我们,进去吧。”
“好。”
两人核对了一下信息,意料之中地,他们来听的是同一个庭审。
他们过了安检,然后刷身份证进去。郁芷之前来过这里,对这里还有些印象,带着齐朗很快就找到了民一庭。
相关人员陆续就位,如公告上的时间准时开庭。
这是一个租赁合同纠纷案,这类案件在民事中很常见,郁芷看过不少这方面的判决书。
案子的原告是房东,房东与承租人签了一年的租房合同,但这一年中有八个月的时间,承租人都因病住院,他觉得很划不来,所以在住院期间将房屋转租给了别人。
如果是正常的转租倒是没什么,但是承租人偏偏违约将房屋隔断,留了一个小隔间给自己的家人暂住,将剩下的区域租了出去。
除此之外,这片租出去的区域还被用来开了一个小小的麻将馆。
房东是接收到了邻居的反映才发现了这件事,要求解除跟承租人的合同。承租人不干,违约金也谈不拢,房东一气之下,将他告上了法庭。
承租人和房东都是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性,彼此看不顺眼,庭上气氛剑拔弩张。
待双方都呈上证据材料之后,律师们开始辩护。
经过一番你来我往之后,双方渐渐都有松口的迹象,达成调解胜利在望。
郁芷的眼神逐渐热切起来,直到审判长宣布调解的时候,她还放松地轻笑了一下。
齐朗起初还在认真地听着庭审,但渐渐地,他发现郁芷的反应比这有些吵闹的庭审有趣多了。
郁芷听得很专注,从开庭到现在都没跟他说一句话。
她时不时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有的时候会对律师的陈述嗤之以鼻,有的时候又会被某些言辞所吸引,突然挺直腰身。
听见当事人的陈述中有模糊或者矛盾的地方,她的眉间便会微微蹙起,脸上浮现出一丝谨慎。而当律师在呵斥助理律师翻证据的速度太慢的时候,她竟然也跟着轻颤了一下。
在听到最终结果是调解的时候,他能明显地感到郁芷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倒是不虚此行。
他不禁开口问:“调解是最好的结果吗?”
郁芷点点头,偏头告诉他:“到现在为止,调解仍然是处理民事纠纷的重要途径。”
调解的氛围有点儿像郁芷童年时见到的菜市场,嘈杂喧嚣,争论不休。但无论怎样,调解始终是解决纷争的不可或缺之道。
说完,她便收拾东西和他一起离开。
郁芷见他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想到他再怎么说也是个外行,感到无趣也是很正常的。
“很无趣吧?像居委会调解。”她皱皱鼻子,仿佛对他的体会感同身受。
她又想了想,齐朗干的工作是安抚疗愈挂的,不会像干律师的一样,经常和别人针锋相对,来听这个庭审,他会不会觉得很烦?
齐朗确实不喜欢矛盾,但他也并不觉得烦,因为当时他的注意力几乎完全都在郁芷的身上。
他觉得她的小表情很有意思,点头,配合着她的脚步,和她并肩往外走,问:“你平常的工作也包含这个?”
“确切地说,我是刚才在庭上因为翻证据被骂的那个角色。”她一边说着一边撇撇嘴。
看得出来,被闵红骂过。
郁芷带着齐朗走了另一条路出去,两人脚下发出踩到落叶的沙沙声。
齐朗跟着她慢慢走着,问:“你对这个法院很熟悉?”
郁芷点头说:“我来送过几次材料。”
“平常是不是也经常写材料,比如什么答辩状之类的?”
“是,文字工作确实很多。”
郁芷看了一眼齐朗,回想起此前和他的数次聊天,几乎都是她在找着话题。
今天的位置似乎颠倒过来了。
倒是很新鲜。
“待遇怎么样?”齐朗突然问。
郁芷想起上次在漫展的时候问他收入的事情,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腹诽齐朗真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她摇摇头,如实说:“目前还不怎么样。”
“在你这个阶段,杂事也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