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要翻开书时,邵林泽走了出来,齐朗把书放回去,转头看向他。
邵林泽松了一口气,道:“我已经把她安顿好了,齐先生,我送你回去吧。”
齐朗看了看关着的房门,对邵林泽笑笑,说:“不麻烦邵老板了,我可以打车回去。”
“……”
那你刚才怎么不早点说?我,我不会引狼入室了吧?
看着邵林泽陡然变得警惕的目光,齐朗脸上的笑意更深,几步走向门口,率先打开了门离去。
齐朗脚步轻快地离开了,留邵林泽一个人呆愣在原地。
第二天,郁芷是被邵林泽的电话轰炸醒的。
“喂。”
她的声音低沉,还有点儿沙哑。
“欢姐,你还好吧?!”邵林泽的声音关心而急切。
郁芷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头,其实还是有点昏,但影响不大。
“我差不多恢复过来了。”郁芷清了清嗓子,说道。
那边的邵林泽听见了,忙说道:“你宿醉后嗓子不好,要多喝点水,好好休息,我已经帮你请假了。”
“知道了。”
郁芷端起床头柜上的水一饮而尽,喝完后,挑眉说:“你给我打电话就是问这个?”
她宿醉多少回了,又不需要他担心。
“这……”那边似乎很难开口。
“有话快说。”郁芷靠在床上,闭着眼睛。
“那位齐先生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邵林泽问出了困扰他一夜的疑惑。
郁芷瞬间睁开眼,眼眸闪了闪,然后用手拈了拈被子上掉落的棉线,语气平静地问:“为什么这么问?”
邵林泽说了昨晚齐朗跟他一起送她回公寓的事。
郁芷听完,手中的动作一停,再次闭上了眼,揉了揉眉心,无奈地说:“他只是担心我而已,你乱想什么呢?”
“所以他为什么要担心你啊?”那边的语气更焦急了。
“那当然是因为他心地善良。”郁芷不慌不忙地答道。
邵林泽无言以对。
郁芷回忆起认识齐朗以来的点滴,尤其是昨天他说的话,他绚烂而美好,让人忍不住地想靠近。
想到这里,昨晚他那关切的神情犹如还在眼前,她突然就感觉到自己刚才刻意忽略的心跳声竟然越发清晰明显。
这是怎么了?
她眨动眼睫,抚了抚心脏的位置,轻咳了一声,对邵林泽说:“我还有事,不跟你说了,别乱想。”
“我,诶,欢姐,不是,我真的,好吧。”邵林泽看到挂掉的手机,叹了口气,娃娃脸皱成一团。
邵林泽点开一个微信聊天页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关掉。
怪愁的。
郁芷坐在床上看了一眼手机,现在已经是早上十点。她打开微信界面,看到了齐朗今早发来的消息:记得吃饭。
郁芷翻了个身,回了个“好”字。然后,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翻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寥寥无几。
她再次点开齐朗的微信头像,还是那两颗胖胖的橘子,突然想起齐朗说过西山的橘子是冬天成熟来着,那是不是快了?
她也想去尝尝。
她一会儿看着橘子头像,一会儿看着他的微信资料,一会儿又再次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迟迟不想退出跟他的聊天页面。
等了会儿,见齐朗那边没有再说什么,郁芷终于放下手机,闭着眼睛靠在床上。
她的头脑渐渐完全清醒,脑子里回想起昨天齐朗说的话:你的心不应该为过去随葬。你父母的逝去,也不应该用你的快乐去祭奠。
她的视线在衣柜里那个小箱子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掀开被子起身,再次从箱子里拿出遗嘱。
其实这么多年,折磨自己的,并非是对于言诚和周小芸的恨意。
而是失去父母的那份痛苦。
死亡真的太无情了,它让一切温暖、美好与期待骤然消失,又让憎恨、愤怒和计较变得毫无意义,只给生者留下缠绵的伤痛,余韵悠长。
她只是,只是非常想念自己的父母,非常可怜自己已经失去了父母,以及,非常羡慕别人还有亲人罢了。
郁芷蹲在地上,将父母留下的遗嘱攥在自己的手心里,第一次允许自己回到过去的过去,回到她的前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