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维州知府亲自来请,将宣王带去了丹朱河畔的清璧阁。
清璧阁建成百年,河畔红颜艳骨换了一拨又一拨,风云更迭,唯有它屹立不倒。
“不瞒殿下,今日之会,实则是越华公子的托付。”知府开门见山,饭菜未齐便把今日筵席的目的说了出来。
“越华公子?”齐时雨倚栏而坐,晚风掀起纱帘,耳畔是猎猎风声,“本王与他并不相识,也没有什么交集,大人怎说是他?”
“卑职却听说,越华公子是殿下的一位故人。”
“故人?”齐时雨挑眉,不知知府从何说起。
知府笑着解释:“越华公子与卑职私交甚笃,他曾私下说过,幼时与殿下见过一面,童言无忌,也曾在旧日里定过些荒唐的约定,让我问问不知殿下是否可还记得。”
正说着,有琵琶声从丹朱河上传来。清璧阁临河而建,乐声清雅,毫无遮拦地传入了桌边二人的耳中。
知府神秘一笑,端起酒杯,朝宣王敬酒,饮罢将杯底给齐时雨看了一眼,随后请宣王往河面上瞧,自己做了个告退的姿势。
一艘画舫随着水波飘摇而来,舫上有一抱着琵琶的男子,正低头拨弄着琴弦。
男人一身水蓝色的纱衣,如同丹朱河上漫出的水汽,晚风轻拂,纱衣随风摆动,像是散在了夜色中。
人是不是美人,齐时雨不能确定,但曲子确实是好曲子。
乐曲过半,男子似是注意到了阁中人投来的目光,抬首与齐时雨对视了一眼,随后抿唇而笑。
齐时雨分了个眼神给身侧服侍的仓铭,意思是在询问对方如何看待。
仓铭笑着摇头。若此人真是方濛,正巧了却身上的一件苦差事,当真是喜事。若不是,只要人人都说他是,倒也就不打紧。
曲终时刻,画舫停在了清璧阁边,越华下船上岸,直奔楼上。
“此番一别已有十余年,不知王爷安否?”越华见到齐时雨便嫣然一笑,朝他行了一礼。
齐时雨也笑着朝他招手,示意对方坐在自己身边来。
越华原就是维州风月场的头牌,与齐时雨棋逢对手,轻车熟路的依偎在了对方身边,为他斟酒布菜。
“你真是濛濛?”齐时雨不信。
越华轻笑,想如平时对恩客那般用手臂勾住齐时雨的脖颈,手伸到一半觉得不妥,又放了下去:“回殿下,如今叫越华了。”
话未落,齐时雨便钳住了他的下颌,眯着眼颇有深意地打量起眼前人来。
越华被盯得发毛,冷汗几乎下了一层,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恼了王爷。好在随后便听到齐时雨开口:“你的身份,你自己说了不算,得本王先验一验。”
这话说得勾魂,吻也来得突然,越华终于明白为何民间都说宣王爷是大吕一等一的风流人。
这般相貌,这般举止,也只有风流二字可与之媲美。
齐时雨娴熟地亲吻起这个自称故人的男人。
满京都都知道,宣王爷天生有疾,辨认不清人脸,只能靠形态声音分辨旁人身份,但很少有人知晓,齐时雨还有能更准确地认出眼前人的方法。
那便是亲吻。
齐时雨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何,但只要自己与旁人双唇相贴,就能轻而易举地认出那个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