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语录

繁体版 简体版
每日语录 > 替嫁和亲,但始乱终弃 > 第18章 又杀了

第18章 又杀了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不过,看久了,竟生出一点相像的意味。

他道:“你可能不相信,在我出生前,我母亲梦到苍狼入怀。那头小狼说,他从赤霞元君那里来,在等一个人。”

争云飞蓦然抬首:“是吗!可惜我母亲生我前就死了。没人知道她做过什么梦。”

阿洛商满脸歉意:“我不是故意提起……”

争云飞摇摇头,不在意:“继续说——师父总是逼着我磕头,让我许一些国泰民安的愿望。

“我偏不。世人皆以一己私欲求天拜神可怜又可笑。他倒好,文人傲骨,人生信条是:学海无涯、勤俭持家。

“经历了这些还以德报怨。

“我不屑,巴不得召朝早点亡了。可惜拗不过师父,只好模作样地许愿。”

“许什么愿?”

争云飞上前,回眸招招手,叫阿洛商过来和她一起跪在菩萨脚下,双手合十,学着小孩的声音:“菩萨姐姐祝你身体健康。”

阿洛商失笑,学着争云飞的样子拜了三拜:“菩萨姐姐祝你身体健康。”

他睁开一只眼,望向争云飞:“希望长生天不要生气。”

争云飞又叹气,瘦瘦薄薄的脊背泄了气。

怎么只要跟阿洛商挨得近了就会打瞌睡呢。

她无意识地靠在阿洛商肩旁,闭上眼。

弥屠户,真假那木仁,阴阳八卦掌,庭前柳,老不死的皇帝,还有自己迷茫的未来……

或者就这样睡下,再不管那些腌臜事,只顾自己高兴。

阿洛商僵住,抬头看着菩萨的低眉浅笑,恍然觉得要是一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争云飞却缠着手指间的纱布起身:“走吧。”

阿洛商愣了好一会,才磨磨蹭蹭地“嗯”了一声。

·

弥屠户的住所在皇陵村深处。

再次站在混着油腻和血腥的木门前,争云飞恍若隔世。

她好像还小着呢。庭前柳拉着她的手,下颌咬得太紧,步伐从未迈得这样大,争云飞只能一路小跑,叫嚷着:“师父父!慢一点,我要摔倒了!”

庭前柳这才放慢脚步,将小小的她抱起,神色如常,笑道:“好孩子,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礼物?”小争云飞的眼睛瞬间亮了,“师父父,我想要一只小狗,还想要一把弯刀!”

庭前柳刮着她的鼻梁,笑道:“小狗会有的,弯刀会有的,都会有的。不过呢,我现在要送给你立于世道最简单的东西……”

想到这,争云飞低头,唇角扬起,抬手敲了敲弥屠户的房门。

“谁!”

争云飞二指一弹剑刃,甜甜笑道:“弥伯伯,是我呀!”

阿洛商平静地接受了这种笑吟吟的疯感。

这种疯法他经常在庭前柳身上见到。

随后听到屋内传来一连串东西掉地的声响,叮铃桄榔,屋里的人跌跌撞撞打开门,喜道:“你回来了!你怎么回……”

·

不多时,天光大亮,薄日惨淡。

争云飞抬手,从指缝中端详愁云万里,不觉叹气。

弥屠户算是将她从小看到大的长辈、习武的师父。

记忆的书卷腐烂发霉,一碰就碎成灰。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争云飞没少在弥屠户这挨打,朝夕相处,可以说是半个亲人。

现在,脚下尸块零落,一片狼藉,穿堂风阴森湿寒,夹杂着牲畜的、或者是人的血味。

争云飞并非石人木心,也不是天生坏种,嗜杀成性,此刻心神震荡,半晌缓不过来。

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十三岁还是十四岁?

那时庭前柳被处死,温颂玉的父帅阵亡,连续三四年,温颂玉被家族内斗折磨得焦头烂额,没空搭理争云飞。争云飞一个人待不住,便从弥屠户那儿顺了一把屠刀随手剁掉温颂玉族叔安插在温府的眼线的头。

十四岁的争云飞走不出庭前柳死亡的阴影,生死在她眼中没有槐花怎么还没开重要,她有些天真地拖着两颗头颅翻进温颂玉后院,揉揉眼血迹就糊一脸,歪头问温颂玉:“现在能陪我玩了吗。”

温颂玉什么反应来着?

争云飞记不清了。她有些焦躁地将手上的血迹抹在腿侧。

对,想起来了。

温颂玉那个书呆子吓得花容失色,遣散侍从,慌慌张张拖来一把铁锹挖坑埋头,可惜温小侯爷娇生惯养四体不勤,挖个坑就将他累个半死,手抖得跟被挑断了手筋一样,哆哆嗦嗦擦净争云飞花猫一样的脸,又结巴上:“真是的真是的,这是干什么呀你这是干什么呀……”

也就是从那时起,温颂玉后院病歪歪的君子兰开始变得格外茁壮吧?

“……争云飞?争、云、飞。”

阿洛商的声音飘渺落下,争云飞若溺水之人终于从千钧重的水底拔出头一样,猛抽一口气,这才回过神:“干嘛。”

阿洛商从眼梢瞟了她一眼,抿紧嘴唇。

“你不该……”

争云飞打断他,第一次在阿洛商面前流露出冷漠、不耐烦的神情:“不管他是不是那木仁,我都没打算留他。如果当年调戏我母亲的是弥屠户,死了;如果是所谓的勒燕王那木仁,也死了。就算弥屠户和勒燕半文钱关系也没有,他精通八卦掌,活着是个威胁。”

她木木地端详阿洛商为她临时买的剑,擦不掉的血迹附在她玉梅一般骨感的手指,格外刺眼:“在你救下我我却还要杀你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你走吧。”

阿洛商提刀划开躯干上的衣物,一道左肩贯至右腰口的伤疤跳出,惨白刺眼。

是那木仁。

争云飞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道:“看,我就说了,五毒是被猪笼草吃掉还是人用雄黄药死,有区别吗?”

阿洛商突然有些烦躁,呵噔一声收刀入鞘:“杀业太重,非长久之相。”

“你一征战沙场的将军,兵临城下打得召朝落花流水的时候,想过杀业吗?你和召朝皇帝做了什么交易?又踏过多少人的尸体达成你的目的?还好意思说我。”

争云飞手一松,将双手剑抛弃在地,咣当一声格外声音刺耳,她咧嘴一笑:“还没跟你说过,我不喜双手剑。四面双刃,说不定就把自己伤了。”

“争云飞。”

阿洛商不否认他和召朝皇帝的交易,也不解释:“你与我不同。”

我业障满身,不得往生。

而你,应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争云飞眼睫一颤,如一只振翅逃窜的蝴蝶:“……罢了,你我观念不同。阿洛商,你走吧。”

阿洛商沉默良久,弯腰拾起双手剑。

“我没有怪你。日后,你会知道所有的一切,现在还不是时候。回家吧。”

争云飞手臂微微颤抖。屋内水缸的水见底,她只能在酒缸里舀一瓢酒,神经质般细细净手,浑浊的甜酒染上血色更加浑浊。

重新挽了发髻,奇怪不足震惊有余地瞟了他一眼:“回家?”

阿洛商更加奇怪:“回勒燕,不然呢?”

争云飞转过身,十指交叉抱在脑后,倒着走,一扫适才冷酷麻木:“我还以为你看透了我,厌恶至极,让我赶紧滚呢。”

“……”

阿洛商将马头弯刀握紧了又松开:“我们现在是夫妻,你不跟我回勒燕,你去哪?”

“未拜天地父母,哪门子夫妻?大仇报了一半,下一步是刺杀皇帝。我不想连累勒燕全族,你自己走吧。”

“……你说什么?”阿洛商的声音忽地低沉下来,他背光而立,如同鬼差阎罗。

争云飞神情恍惚,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她还在杀了师长的情绪中出不来:弥屠户为什么不躲避、不反击?为什么在断首前还面带微笑?

她见过太多死人的眼睛。

比如温颂玉的仇家,他们眼中是恨;比如吃猫狗的人,他们眼中是怕。

像弥屠户这样“孩子调皮,我不怪你”的,争云飞第一次见。

人,真的是太复杂了。

失去了记忆就可以将往事一笔勾销吗?

“……我还有事,你自己走吧。”

说罢,争云飞像喝多了一样摇摇晃晃前行几步,一盖斗笠攀着屋檐就要翻上房顶,阿洛商一把抓住拽下来!

常年征战沙场的粗糙手掌将争云飞手腕攥得生疼,如同沉重的镣铐小了一号,箍住细白的皮肉,二者反复摩擦,最终泥泞模糊。

她扢皱了剑眉,没能挣脱,叫道:“撒开!”

争云飞那点力气根本不够撼动阿洛商。他俯近争云飞,瞳孔中倒映出对方的影子。

争云飞瑟缩了一下,“马上就要完蛋了”的危机感涌来。

阿洛商的怒火似有实感,连花草都惧怕得萎缩起来:“争云飞,都不作数了吗。”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