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洪涛当然是不肯的,他趴在长凳上冷汗直冒,尽管如此,听见余笙的话后仍是下意识地嚷嚷:“我要回去!你们快放我回去!”
“该死的狗东西,敢这么对你小爷我,看我……唔唔……”
话未尽,就被一旁的衙役捂住了嘴,四肢悬空,直接把他给架了起来。
“这是?”余笙有些迟疑地问。
几个衙役坚定地说:“大人放心,我们现在就把他带下去,绝不会让他再骂你!”
说着,几个人抬着郑洪涛一溜烟就跑不见了,速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余笙觉得这几个人也是有点搞笑天赋在身上的。
他拿起桌案上的文书翻看起来,前世作为一个法医学教授余笙对办案的事略有些了解,不过都是纸上谈兵,并没有真正实操过。
但是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他就想把这个事情办好,多看看多学学总没错的。
文为进来的时候,余笙正看到一桩“尸体走路案”。
案子大概讲的是一女子声称丈夫暴毙,要求立刻下葬。验尸时仵作却发现尸体有异,暗中跟踪后,竟看见女子和情夫正一起从坟中挖出“复活”的丈夫,三人假死合谋就是为了骗取丧葬费。
余笙想了想,觉得他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毕竟连棺材板都压不住戏精灵魂的迸发,你还能指望什么呢。
“大人。”文为叫了一声,见他看得津津有味,知趣地站在一旁没有再继续出声。
余笙看完这个案子后,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文司录,有些惊奇地问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快个屁,这太阳都快下山了。心里这么想着,文为面上却是带着笑,他整理了下衣冠,然后声情并茂地说。
“大人果真非比寻常,认真到竟然连太阳下了都没发现。”
“属下观大人姿态,真是“铁砚磨穿、韦编三绝”!墨笔落处,字字皆作金石,文书放叠,竟是比秦砖汉瓦还整齐,莫说包公转世,就是那文昌帝君见了,也要为大人出让半座文曲星宫!”
余笙:“……”
他总算知道文为为什么能在这个位置上屹立不倒了,难为他这么离谱的话也能说的这么真诚。
眼见着对方还要继续开口,余笙赶紧抬手阻止道:“好了好了,你的热情我感受到了,现在咱们还是开始说正事吧。”
文为又是一波夸奖:“大人果然料事如神……”
余笙无情地打断他:“说重点”
文为颇有些意犹未尽,他这为官之道用了好几年,没想到在余笙这失效了。
他清了清嗓子道:“这李茂与钱朵朵平时素无交集,不过这钱朵朵有一位好姐妹名叫孔灵儿,而此人正是李茂的相好。”
“孔灵儿这姑娘说来也可怜,本来是春江舞坊的一个舞女,和那李茂都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却没想到她竟然带着所有的身家偷偷离开京城到江州去了。”
“真是好一个负心薄情的女子!”文为很是愤愤不平。
余笙道:“其他呢”
“李茂和郑洪涛有无仇怨,好像并未听人提起,郑府上的丫鬟都说李茂这个人聪明,郑洪涛平时很看重他,待他也是极好的,几乎做什么都带着他,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仇怨。”
“至于案发当日的情景嘛,周围的小贩们都说当时太乱了,没看见什么。”
“太乱了?”余笙突然问道:“那天有没有人和钱朵朵是一路的?”
文为道:“没有,当时旁边有一个买葱油饼的老大爷说恰巧看到钱朵朵自己一个人从胭脂店出来,本来好好地走在路上,不知怎的就突然被郑洪涛拉了去。”
“想来她在大堂上说的并不全是假话,但怪就怪在此处,郑公子那副样子也不像说了谎的,难不成真像钱朵朵说的是个意外?”
肯定不是意外,钱朵朵刺的时候太冷静了。
郑洪涛胸口上的那个伤口几乎垂直于皮肤,况且这伤口里地面的距离和钱朵朵站着抬手的高度差不多吻合,这绝不是在剧烈反抗挣扎时能刺出的伤口,反倒更像是刺的时候对方不小心被撞了一下,以至于伤口偏离的原来的位置。
余笙:“你再去查查孔灵儿的下落。”
文为:“大人难不成是怀疑她已经……”
余笙:“只是猜测,你先去查查看。”
文为应了声后并没有立刻出去,反而是理了理衣袍慢悠悠地往外走。
看到余笙不解的眼神后,文为指了指外面的天好心提醒道:“大人,散衙了,我夫人孩子还在家里等我呢。”
余笙点点头:“那你先回去吧。”
文为笑眯眯地问:“大人不回去?”
余笙站起身拂了拂衣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可能。”
毕竟谁会喜欢加班呢,反正他肯定不喜欢。
文为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夸奖,看余笙对这个案子这么上心,还以为他会夙兴夜寐迫不及待地找出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