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太妃伸手,用护甲挑起他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
宁太妃赞道:“不错,皇帝的眼光果真好,确实生得相貌端正。”
魏九安不敢言语,只感觉到全身肌肉紧绷,不敢出一丝差错。
还不等他做出反应,便听宁太妃继续道:“不过,以色侍人,到底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男宠。”
白羽尘干笑着转移话题,道:“子矜下午还要当值,若是没有要事,还是先让他回侍卫处吧。”
不料,宁太妃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反而,抬手便是清脆的一巴掌扇在魏九安的侧脸上。
这一下,不光白羽尘懵了,宫里侍奉的宫女太监也懵了。
魏九安躲不开,也不敢躲,就这样结实的挨了一个耳光。
护甲在他脸上落下划痕,魏九安怔愣片刻,随后连忙叩首道:“臣不知因何惹恼了娘娘,还请娘娘明鉴。”
宁太妃嫌脏一般,用手帕擦了擦方才掌掴他的那只手,道:“你身为御前侍卫,又是皇帝的宠臣,本宫本该给你几分颜面。但你用皇帝的安危来邀功,实在该死。本宫赏你巴掌都是轻了。”
魏九安一怔,将头重重磕下去,连忙道:“娘娘明察!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用皇上的安危来换自己的功名。这其中……这其中必然是有误会啊!”
宁太妃只是轻蔑一笑,道:“好啊,误会。那你来和本宫解释。为什么是你一个在屋内侍奉的先发现了刺客,又为什么捉刺客时只有你与他交手?”
魏九安刚要开口,便见宁太妃将桌上的杯盏拂落在地,喝道:“贼喊捉贼!”
茶盏在魏九安身边碎成瓷片,魏九安的声线都止不住的颤抖,道:“臣不敢。臣只是凑巧注意到了刺客的脚步声,所以便冲了出去。至于交手之事……”
还没等他说完,宁太妃便故作疑问道:“你的意思,是本宫冤枉了你?”
魏九安道:“臣万万不敢。若是娘娘真的不信臣所说,也可审问那个刺客,看他的供词。”
这时,芳渡上前将一纸供词呈给白羽尘,道:“禀皇上,昨夜刑狱审后,刺客招出这些,说自己是受了一位御前侍卫的差遣,既然如此,恐怕……也只有魏侍卫有这个胆量了呢。”
白羽尘看了眼供词,知道这是伪造,随后道:“那个刺客现在在何处?”
芳渡回话:“自然在刑狱。审讯是大理寺的事,所以今日并未押他过来。”
白羽尘道:“既然如此,便不也不能定魏九安的罪。不然便是冤屈忠良。”
顿了顿,白羽尘又道:“再说了,假若人真的是他差遣的,他又何故对自己人出手?”
宁太妃喝了口茶,道:“如果不处置,恐怕以后人人如此行事,那便不好了。”
白羽尘刚要开口,宁太妃又道:“皇帝,你说是不是?”
白羽尘忍不住多看了魏九安一眼,道:“可是您也并无实据证明魏九安串通刺客。”
白羽尘又道:“依宫规,行刺乃是死罪。但仅凭您这一句话,就叫儿臣杀一个侍卫,不妥吧?”
宁太妃还保持着体面的微笑,道:“那么皇帝觉得,怎样就算妥当了呢?”
白羽尘想都没想,直接道:“自然是要有人证物证。”
宁太妃还微笑着,道:“好啊,你要人证物证,本宫就给你。”
话落,芳渡拍了拍手,门口走进来几个侍卫。
领头的侍卫名叫王含,是位世家子弟,靠重臣举荐博得官职。
王含跪下,道:“禀皇上,臣是魏侍卫的同僚,臣前几日便亲眼所见,魏侍卫与一蒙面人聊到半夜,似乎相谈甚欢。昨晚,也是他先发现了那个刺客。但是臣左思右想,臣等武艺也不差,怎么可能连他一个在屋内侍奉的都发觉了,臣等却没有发觉?臣实在惶恐,遂来禀报。还请皇上明察!”
宁太妃扬扬下巴,道:“这就是人证。”
魏九安听出了王含的声音,不由得冷笑。
真好呢,又有一个人来送死。
白羽尘喝道:“荒唐!假若他与刺客当真串通过,又岂会被你察觉?难不成他要于众目睽睽之下犯死罪?”
王含有些无法解释,抬头看向宁太妃。
宁太妃瞥了他一眼,顿了顿,道:“皇帝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如今,种种迹象指向他,若不是他利用刺客邀功,又是谁呢?”
白羽尘梗在喉间的话说不出,他知道宁太妃今日一定要找出一个替罪羊,他又无法祸水东引。
这倒是成了条死路。
白羽尘抿了抿唇,道:“不论如何,子矜昨夜与刺客交手,也算是立了功。若是立了功,也该赏。赏罚分明,方能彰显您的气度。”
宁太妃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道:“嗯,皇帝说的也是。本宫也确实带了件东西要赏给魏侍卫,既然你提了,便呈上来吧。”
芳渡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片刻后,芳渡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太监。
魏九安还是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盘子中放的哪里是什么“赏赐”?分明是两根银簪般的长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