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许久未曾见过渭平王了,王爷近来可好?”
“嗯。很好。”黑漆漆的憔悴男人简短的回答道。
冬意清楚,皇帝的试探并不只是关于他的能力,还在于尚书府。如果尚书府先一步得知了流民的到来,而且知情不报,
甚至趁机造出了一个“神”的代表,那么尚书府的立场问题就又值得怀疑了。
自己这一次的占卜只能正确,不能失误。冬意承认,自己的占卜起源于骗术,随后便是从钦天监和刺客那里学来的东西。
半夜闯进钦天监只是自己造势的手段,自己的信息来源是原著的剧情,但是要命的是,这位渭平王在原著主角渡劫的剧情之中几乎就是个透明人,除了在男女主大婚的时候出现了一下,其余时间都自己玩自己的。
冬意深深吸了一口气,跟着老国师来到偏殿之中。
偏殿之中早已布置好了占卜所用的一应器具,长桌上摆着铜铃、红绳、龟甲、铜钱、蓍草等等。
长桌之前则是占了半个屋子的八卦阵图。
刚刚进门,这位黑漆漆的憔悴男人就冷嗤一声。冬意知道他找自己算卦十之八九是皇帝的命令,因此倒是没有什么波动。
国师同样如此,大概是见多了。
冬意没有看长桌上的其他卜算工具,实际上,冬意考虑了蓍草,但是自己毕竟刚学没多久,关公面前耍大刀,一不留神露了馅可就完蛋了。
“国师大人,可否借剑一用?”
“自然可以。”
国师抬手掐诀,“剑来。”
冬意听得一声鹤唳。凛冽的寒光照亮了偏殿,抬手接剑,冬意顺手挽了个剑花。
“国师大人,你真是有一把好剑啊。”
冬意不无感慨的说道。
国师大人微微一笑。
“娘娘谬赞了。”
冬意持剑欲走,渭平王却突然出声。
“娘娘不问我要占卜什么吗?还是说,你早就知道?”
冬意不用看他的面相就知道他是寡一辈子的命,亲缘关系上,这个渭平王是先帝三弟之子,现下父母双亡,又无兄弟姐妹,和其他宗室子弟关系淡薄,除了和暴君亲近一些,皇帝的命又哪里轮得到他来问,而又几乎就没有亲近的人了,姻缘上,至今无妻无子,更无定亲一说。
更不像是问财运、事业运的,大概率只是会问他自己这一辈子大概的走向了。
冬意这样想,并未直言,只是推说自己忘了。
“娘娘年纪尚轻,要多多保重才是啊。”
“多谢关心。”变相诅咒是吧?
“那本王要问的是,本王的姻缘。”
渭平王铁青着脸说出这句话,罕见的让冬意呆滞了一下。
随后冬意就回过味儿来了,怕是皇帝叫他问的,真是个爱耍人玩的老东西。
冬意点点头,同情的看了一眼渭平王,走上八卦阵。
渭平王看见她的眼神,翻了个白眼。
舞剑起势,偏殿之中刮起了一阵狂风,冬意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浓雾之中出现了其他几个身影,伴随着一盏孤灯化作几盏,呓语声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偏殿之中的金铃疯狂震动起来,在偏殿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国师面上有些惊讶,但是并不多,谨妃突然有了先知的能力,本身不同寻常,看这架势,倒像是学了什么诡秘之术,谨妃出身的尚书府又与朝堂之上的多股势力有所牵扯,怕是不可与之为难。
一旁的渭平王自进来开始就站在老国师旁边,此前只是觉得冬意有些违和,直到金铃震动的时候,他终于觉得冬意现在的气息有些熟悉,但是自己从前并没有接触过修行一事。渭平王心中疑窦丛生,既有对于自己的,也有对于冬意的。
许久之后,冬意完成了占卜,看向渭平王。
“额,阁下一生孤寡,但是前半生曾有过一段缘分,只是缘之聚散,不可强求。”
渭平王没什么反应,冬意不觉得自己错了,微微颔首就离开了。
老国师似乎也懒得再说。
“占卜的结果,我想王爷已经得到了。老朽也不欲多说,夜深了,王爷请回吧。”
国师走了老远,那个黑漆漆的人还是站在偏殿的正中。
秋天了,缄口不言的蝉再没有开口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