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挠挠头,眼神里带着一点探究。
“真的?我没感觉到。”
冬意只是笑了笑,随后就送走了副将。
明月高悬,西厢房还亮着,冬意无意去打扰梅素,只是平平淡淡的路过,随后就回到自己房里去了。
柳溪还没有睡,支着胳膊打哈欠,一边伸出手顺顺头发。
“怎么还不睡?”
“不想睡。”
“哦。我先睡了。”
冬意麻利的拆了头发,躺倒在床上,又想起来没有洗脸
“好累啊,柳溪。”
“嗯,没事的,睡得好一点,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嗯,大概吧。”
冬意毫无欲望的看着窄小而硬邦邦的榻,游魂一样的爬上去躺着了。
柳溪看着冬意憋屈的窝在榻上,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朝她说道,“诶,一起睡吧,反正你的床也够大的。”
“嗯?”冬意含糊的回了一句,“算了吧,我睡觉不老实,待会儿压到你的伤口了怎么办?”
柳溪于是不说话了,平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素白的帐幔。在外征战,很多时候,营帐里都是急迫而沉闷的气息,很少有这样宁静的时候,也很少会在这样精致的床上睡觉,用的寝具无一不是宫中所供给的最好的之一。
苏凌峰说,林小姐和从前有所不同,几乎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柳溪并不知道原来的冬意是什么样的,但是现在的她,柳溪不排斥跟她来往,甚至是躺在一起也没关系。
从前,自己是太傅的老来女,受尽宠爱,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东西。但是等到家中陷入危机,长兄受到另一世家陷害的时候,父亲毫不犹豫的拉着整个柳家陪兄长冒险,却独独把自己送到了庄子上。
柳溪那个时候以为是保护,但是后来,兄长洗清了冤屈,柳溪才知道,一旦落败,陪在自己身边的嬷嬷马上就会勒死自己。
为了所谓的清流之名,当代大儒的女儿,不能留下污点。
柳溪厌倦了这一切,恰好,自己的表兄孙岂回家探亲,被一壶酒毒死在房中,孙家失去了唯一的继承人。
姨母从小是被母亲带大的,于是在母亲和自己的恳求之下,也为了孙家和自己,姨母答应自己,可以让自己顶替表哥的身份从军。
为了完成自己的夙愿,柳溪挨了太傅一顿家法,还是备马随军去了辽西,这一去就是三年。
柳溪还记得自己提出想法的时候母亲和姨母惊诧的面容,也记得自己从前的诸般束缚。
赏花宴上,贵女们三三两两温声细语的对着开的正盛的牡丹吟咏诗句,絮语闲聊。
柳溪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不去马场上骑马呢?天气很好欸。
周遭渐渐就静了下来,几位女伴也低下头不再说话。
但是,冬意救治了倒在门前的自己,她知道自己的底细,好像也不在意自己开始的警惕,更是没有疑问的想法。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任何扰动,忽视自己的所有怪异。
为什么呢?
柳溪翻身看着冬意的方向,黑暗里,冬意的呼吸声,轻的不可思议,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翌日,冬意起床,捶了捶自己僵硬的肩膀,拉伸了两下肩膀,施施然走到房门旁抚摸了一下悬挂着的宝剑,随后就是平淡的梳洗。
脸上都是水,冬意闭着眼睛往旁边够毛巾,不期然感受到了一股中正绵长的气息正在接近,本该抓住毛巾的手抓住了这个某人的手。
甚至,这只略微粗糙的手就这么平淡的反扣住了自己的手。
“柳溪,毛巾给我。”
这个人不说话,冬意干脆就挣脱开她的手,自己抓起毛巾擦脸。
柳溪看着自己空掉的手掌,背起手百无聊赖的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你还是要练剑?不如我们过两招?”
“那不行,你伤还没好,要是死了我去哪儿找一个领兵的将军来?”
“说话真不客气。要是我走了,你不就没有室友了吗?”
“嚯,行吧,也是。”
冬意说完,换上练功服,拔剑出鞘,开始练剑。
手上拿的,正是清微所赠的剑,名为霁云。
大概是清微旧日师门中的某人赠与清微的,剑柄上的磨损痕迹明显,而剑鞘之上,刻着几朵马蹄莲。
剑锋锐利,然而凌冽之中带着一点雨的莹润,便使得剑势更为荒凉冷漠,就像是下着雨的荒原。
冬意剑尖上挑,回身收剑,渐渐平静下来。
“走吧,吃早餐去。”
“好。”
柳溪从石凳上站起来,自然而然的撑着冬意的肩膀站起来。
柳溪比冬意要高上半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