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此人反复无常,心思毒辣,又对娘娘极为了解,断不可留。”
冬意想要扶她起来,沁雪却是打定了主意,就在原地跪着。
“沁雪,实不相瞒,梅素应该还保留着我的某些秘密,而且,是我不知道的秘密,甚至可能与皇帝有关。我必须要知道这个秘密,否则,我可能就会失去主动权。现在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有些无力。而我,并非故意隐瞒,实在是心中不安。”
冬意那一夜给梅素用固元丹以后,探查了梅素的身体,其中,竟然还有一枚不致命的蛊虫,
冬意平静的说完这一段话,窗外雨声渐渐停了。
门外忽然传来叩门的声音,弱弱的,如同杏花一般的女声。
“娘娘,梅素拜别娘娘,请娘娘来厢房一叙。”
冬意于是将沁雪扶起来,点点头,朝门外走去。
“梅素旧伤未愈,怎么又受的住这受风吹雨打?”
“谢娘娘体恤。”
随着冬意跟着梅素来到厢房,梅素关上了房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冬意。
冬意也就任她看,从茶壶里倒出一杯水递给她。
“娘娘,我知道,我好不了了。”
梅素接过杯子,惨然一笑,喝了一口水。
冬意叹了口气,像是十分可惜的握着梅素冰凉的手。
“怎么又说这丧气话?”
梅素心里一沉,心里短了一口气。
“我本来,不是云起的人,而是皇帝的暗探。”
“你……”
冬意瞠目结舌的看着梅素,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同时庆幸自己始终防备着梅素。
“我对不住‘她’和林夫人。皇帝要‘她’做容器,我下的手,杀了林夫人。后来,‘她’的死,又是我一手造成。你帮帮她们,杀了皇帝。”
梅素干巴巴的说完,又抿了一口清水。
“娘娘,你这盘棋对面,是皇帝。好在,你本来也是要这样做的,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可是,皇帝为什么,要我做容器,谁的容器?”
“长生的容器。他怕疯了,怕死,怕自己无法支配这世上的一切。这个自傲的疯老头子。”
梅素说着,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液,捂着嘴撕心裂肺的咳起来。
“渭平王,他的手段,大都在渭平王手里。”
梅素紧紧抓着冬意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
冬意扶着梅素到床上躺着,什么话也没说。
“我知道,我就是出去了,也活不了几天。云起没了,皇帝还活着。但是,谢谢你。”
梅素眼角流出一滴热泪,没入乌黑的鬓发之中。
冬意替她掖着被角,随后便离开了厢房。
雨过天晴,冬意忽然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这样一个拼命求生,绝境之下会抛弃良知的人,就这么放弃了。
冬意觉得有几分恍惚。
直到很久以后,冬意将要离开启国时,在尚书府凭风小筑的梅树下,偶然发现了一盒诗笺和一份血书。
诗笺之中,是林夫人与梅素的相知。
“今后,你就住在林府,随我的姓,姓梅,好不好?”
那年冬天,偷东西被打的乞儿见到了自己此生唯一的知己,有了名字,叫梅素。
在太监拿着银钱收买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接受了。
如果不是她,被收买的人,就不可控了。
后来,又是因为今日的因,她杀了求死保全孩子的林夫人,咽下了苦果。
她更不会知道,此后,中了蛊,她就算写了血书来防止自己失忆。最后失忆的她,还是帮着云起的人杀了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