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以缥缈剑族全族之血为她凝聚注入。
数百年前,曾被视为缥缈剑族禁忌传说的传承剑意。
这的确是无可指摘情有可原的!”
楚千画指按琴弦,沉声一叹,道:“但若此法,将会让接受它的人失去自我,而被残忍杀戮的欲望所控制。
那么,所谓的情有可原也就变得罪无可恕了。”
楼邂转过头看着池面上,那清冷绝尘的孤傲身影,脸上不由浮现一抹微笑,“其实,她有些时候吧。
倒也是挺温柔可爱的,就是……
有时候。
甚至,连我自己都已经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一世的她才是她真正的模样了。”
楚千画听罢,冷冷一笑,道:“是啊!毕竟,就算是你为她述魂千百世,千万年。
她也已经再也不是最初你所遇见的那个人了。
但你就真得从来不曾犹豫或是后悔吗?”
楼邂凝望着池面上,那依稀如旧的容颜和身影,却只看着一旁的明月没了魂,“其实,我不知道,你可也曾听过这么一句话。”
楚千画淡淡一笑,道:“哦?不知邂君有何佳句,不妨说来一听?
或许,千画也能悟得几分?”
楼邂轻抿浊酒,缓缓笑道:“一伞桃花撑一人,一剑肝胆护一城。桃花雨下无风雨,风雨兼程又江湖。”
“一伞桃花撑一人,一剑肝胆护一城。桃花雨下无风雨,风雨兼程又江湖。”楚千画不知心有何感,却只是纤眉微蹙,喃喃低语道:“一伞,一剑,你是说……”
“不错,你和他确有前缘,这既不是偶然,也绝不会是梦,而是你与他之间早已注定的相遇。
如桃花雨下,撑伞的人。
如江湖风雨,绊剑的情。
亦或者说,是梦中,是重逢!”
“我如何能够相信这是真的?就算是真有其事,也早已经过了无数个岁月。
我又如何知道。
他是否还是最初的那个他,而我自己又还是不是最初的那个我呢!”
楚千画看着池面上,他那温暖依旧的笑容,心底却只有无尽凄凉,“更何况,我和他都早已经忘记了一切,又怎么可能再回到那过去呢?”
楼邂知道楚千画此刻在害怕什么,毕竟,他自己也早已经历了不知多少次,像她现在这样绝望和痛苦的抉择。
可是。
不管经过了多少次,他却还是无法面对那样的恐惧和悲伤。
楚千画,“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但我只想告诉你,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答案,我们所能够相信的永远只有自己。
因为,有些答案,永远遥远。唯有相信,可解万难。”
楼邂笑了笑,“你可知道,端木简溪为何会让拓跋孤影领悟出刹那情禅,而缥缈剑族之人又为何能让西门剑裳练就,如你所说本该是被缥缈剑族历代所传承。
但却被缥缈剑族视为禁忌传说的极乐缥缈剑法吗?”
楚千画抚琴不语,只道:“为何?”
“因为,端木简溪是她,西门剑裳也是她,无论哪一世的她,她都是与我初见之时的那个步离殇。”
楼邂一边喝着酒,一边冷冷地笑着,“但是,虽然,她从未改变,可我却不得不将她改变。
因为,唯有如此,她才能够有机会继续活着。”
楚千画道:“可是,你认为她真得还活着吗?”
楼邂想也不想,便笑着说道:“当然,因为,只要我还活着,那她就绝不会真得死去!”
“那如果有一天述魂集也救不了她了呢?就像最终也不得不永远消逝的端木简溪和西门剑裳,她们应该就是她最后两次的转世了吧。”
楚千画似乎只想埋头抚琴,只有琴声能够让她稍感慰藉。
“述魂,溯魂,你说得没错,述魂集虽然可以不受限制地使用,而我的魂力也确实可以继续为她供给。
但是。
她却已经再也无法承受,这份无尽漫长的煎熬与折磨了。
也因此。
在她最后的两次转世,也就是你已见过的竹书姑娘端木简溪和玉寒剑影西门剑裳,她们两人身上分别出现的,便是她长久以来心底纠缠的两个极端。
这也是属于她最后的选择。
在她的生命彻底消逝之前,她最终会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或许,她可释然。
但我却又怎么可能放弃!!!
只要我楼邂还活着,她就永远不会死。
为此,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楼邂都会欣然接受。”
楚千画道:“所以,你便找到了我,让影落之剑无间彼岸与佛门至情绝爱的刹那情禅一决,以此让她早已只剩下风中残烛的魂识,可以再次被唤醒,并被赋予再次转世的力量。
之后,你便再以述魂集为她述魂,并让她的魂识可以停留在她最后第二次转世。
也就是曾经那个缥缈剑族的天才剑痴,也是此时此刻便在姑苏剑楼与人对决的西门剑裳,是吗?”
楼邂很慢很慢地喝完了一口酒,仿佛终于感觉了一丝解脱,“是,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你在这镜阁吗?”
楚千画想了一下,道:“你想救她?”
楼邂摇了摇头,淡淡笑道:“不,我想要救的不只是她,还有你和他,以及这个早已苍夷满目伤痕累累的饕餮乱世。”
楚千画听到楼邂这么说,只感觉自己似乎愈发迷惘和困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