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
“主公回来了。”
丌官岄手上只是一滞,随即也没有说话,仍然沉默。
“你竟这般淡定?”
丌官岄:“那我应该用什么表情?”
陈阿鹤一时噎住,“……”
“她那八百两还你了没?”
“没。”
陈阿鹤嘴角僵了僵,“她东市的铺子烧了。”
丌官岄:“我知道。”
陈阿鹤:“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丌官岄:“她暂时没有能力还这笔钱。”
听罢,陈阿鹤跳起来,“错!她又有新的借口不还钱,”
“喂,大哥,你这钱起码有五十年没还了啊!”
丌官岄不为所动,面对对方的上蹿下跳,他只觉得心烦,“无法避免的灾祸,非人愿,而且我暂时又不缺这笔钱。”
“……”
陈阿鹤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苦涩的字:“你还欠着我的钱……”
丌官岄稍稍一愣,敢情陈阿鹤这么主动心急,原是为了这个,
陈阿鹤作为玉诡宗的副守,宗门规矩将钱财放在首位,但这个宗门可能因为修此类魔功的缘故,导致该宗门的弟子自身会带有很强烈的重利倾向。
总结一句话,爱财。
丌官岄在想,像陈阿鹤这样爱财的人都能借钱给自己,做兄弟还是够意思。
陈阿鹤见丌官岄的眼神里只有一瞬间的愧疚,随后若无其事在那弹琴,他咬咬唇,“你知道这钱你不催她,会如何么?”
丌官岄:“她不还?”
陈阿鹤:“外面都在传你站队了,你在支持她做生意,与主君作对,助她拿下东西两市的管辖权,”
丌官岄:“?”
“谁在造我谣。”
陈阿鹤:“你没有么?”
闻言,丌官岄觉得有些冤枉,停下手上动作,苦笑道:“我只是借了她八百两。”
“就算我站队,站谁……对旁人会有何影响?”
“再者,有人能明目张胆偏袒主公爷,为何主公不行?”
疾风而过,白纱在亭子炸开一朵白莲,陈阿鹤气冲冲扯开糊脸的纱账,“问题在这么?”
“管辖权是主君和她置气的筹码,明白的人躲远点就行了,你还站队,这不单方面直接驳了主君的面子?这地方你还想不想待?宗主的位置想不想要?”
“你看她最近和君主的关系,两人一见面就打架,这会儿已经被君主罚禁闭了。”
沉默片刻,丌官岄起身,负手而立,青丝与纱帐交缠,只听他缓缓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随他们怎么想。”
“呦呦呦,好一个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时候真落在你头上可别哭!”
丌官岄抓住重点:“谁哭?”
他皱了皱眉,继而反问:“那能怎么办?”
“追债?”
“我打得过她么?”
好吧,打不过。
陈阿鹤:“跟主君说明一下情况,说你是被她逼的。”
“这事儿我可干不了。”
丌官岄眼神一敛,摆摆手,一本正经道:“我是自愿的。”
“你——”
陈阿鹤的话噎在喉咙,他伸出去的一根手指放了下来,面对眼前的老小人也不知是该骂还是该打,
置气似的哼哼了一声,骂骂咧咧地甩袖离去。
庭院恢复寂静,须臾,丌官岄似是感应到什么,迅速拿出茶壶往某处一扔,
一个瘦小的弟子稳稳接住扔来的茶壶,他从暗处走来,身子因为刚刚的惊吓还有些颤颤巍巍,“宗主。”
丌官岄眼睛一眯,细细打量此人:“去哪了?”
庆离挠挠头:“昌平街在办花节,我——”
“花节昨日已经结束了。”
丌官岄好像早知道对方在说谎。
这话让庆离怔在原地,
丌官岄又问:“你拿我的喻令做什么去了?”
庆离睁大眼睛,一只手下意识往怀里抓,发现怀里的喻令已经没了,
丌官岄还是发现了,
“为何走私玄铁?你这几日干了什么?”
“我没——”
丌官岄知道对方在找借口,他及时打断,说:“你知不知道就在昨日,慕家的人已经寻着踪迹找过来了。”
“你到底干了什么?”
话音落地,庆离跪坐在地上,垂头一声不吭。
庆离眼神阴冷,一改方才慌张之态,邪笑道:“再过几日,就会查到宗主身上,那些让您身陷囹圄的谣言马上便能不攻自破。”
假扮历掌柜的正是庆离,而他也不是宿吾的走狗,与他真正对接的人其实是桃夭夭,桃夭夭出钱让他办事,想办法让黎姳的铺子开不下去,这正好合他意,他便借着这东风将黎姳的铺子烧了。
丌官岄突然想起上个月庆离在学引火咒,再联想到昨日从慕家口中得知,那是北境玄铁,
“铺子是你烧的?”
“老家伙!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陈阿鹤的声音又折返回来,他看见院落的场面,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丌官岄:“何事?”
“好消息,都在传那铺子是你指使庆离干的。”
“坏消息是八百两又飞走了……”
莽邢见笑没看住,黎姳还是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