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德尔在黑暗中微微抬头:“看你的样子,应该出身不错。哪个家族的?”
季晓张了张嘴,没有立即回答。
“算了。”菲德尔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看透世事的疲惫,“到了这里,再高贵的血统也只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商品...?”
“是啊,手无缚鸡之力的亚雌在私底下可是卖的很紧俏的商品。那些憎恨雄虫却不敢下手的雌虫,会拍下与雄虫一样身形瘦弱的亚雌来泄愤,毕竟雄虫委员会绝不允许珍贵的雄虫阁下受到任何伤害与侮辱。”
黑暗中季晓看不清旁边虫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沙哑的平静的声音。
“还有那些求偶被拒的雌虫,买个亚雌总比苦等阁下垂怜来得容易。”
“当啷”——一把精致的匕首从菲德尔那里抛到季晓脚边。
“本来留着给自己用的,”菲德尔朝着季晓的方向轻眨了下眼睛,“现在给你了,小家伙。”
季晓刚想开口,楼梯处突然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他迅速将匕首藏进衣内,心跳如鼓。尾勾在怀中不安地扭动,他盯着这个陌生的尾勾,一时不知如何控制。
作为一个人类,这具身体的陌生器官让他无所适从,尾勾诚实地传递着恐惧,随着脚步声的接近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脚步声越来越近,季晓一咬牙,将乱晃的尾勾塞进裤腰,粗糙的布料摩擦让尾勾上的细软鳞片都竖了起来。
楼梯口出现两道身影,其中一位正是将季晓掳来的高大雌虫。另一道身影稍矮些,戴着一副刻着蝴蝶花纹的白色面具,面具后露出一双海蓝色的眼睛。
“托兰,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好货?”戴面具的虫询问一旁被称为托兰的高大雌虫,声音意外的清澈温和,与阴森的地下室格格不入。
托兰粗暴地拉开笼门,拽着季晓的胳膊把他拖出来。“白化种,”他踢了踢挣扎着爬起的季晓,“稀有货色。”
季晓踉跄着摔在冰冷的地面上,浅金色的发辫散开几缕,垂在苍白的脸颊边,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面具虫缓缓蹲下身,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抚上季晓的脸,黑白的强烈对比更是衬得季晓本就半透明的白皙皮肤更加苍白。
冰冷的皮革贴着皮肤缓缓下滑,在季晓身上激起一阵战栗。季晓屏住呼吸,看着那双蓝眼睛在面具后微微眯起。
手套停在季晓喉结处,下一刻,五指骤然收紧。
季晓半透明的粉紫色瞳孔在极度惊恐中紧缩,缺氧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他咳嗽了几声,徒劳地扒着卡在脖子上的手,指甲在皮革上刮出细痕。
书帕拉饶有兴致的看着季晓挣扎,欣赏他半透明几乎能看到血管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在季晓视线模糊即将窒息之际,清润的声音传来。
“初次见面,”书帕拉的声音依然温柔,“我是书帕拉。”
即将缺氧窒息之际,季晓只能看清书帕拉那白色面具后垂着的眼睛,没有悲喜的海蓝色的一潭静渊。
*
季晓很确定自己当时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压抑的地下室。
意识逐渐从混沌中浮起,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季晓试图抬手,却发现手腕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束缚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铁床上,手腕和脚踝都被粗糙的铁链锁住。季晓挣扎了一下,手腕处的金属镣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醒了?”
书帕拉站在床边,依旧戴着那副白色面具,海蓝色的眼睛透过面具的缝隙注视着他。
“欢迎来到我的庄园,小月亮。”书帕拉轻声说道,语气温柔得像是情人间的低语,却让季晓感到一阵寒意。
季晓没有回答,脖子上的钝痛提醒着他之前的一切不是做梦,自己确实意外穿越成了一只雄虫,还成为了阶下囚。
“真是脆弱啊。”书帕拉的声音轻柔得令人发寒。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冰凉的指尖抚过季晓颈间的淤痕。季晓不自觉地绷紧身体,书帕拉的指尖让他想起蛇类爬过皮肤的触感。
书帕拉手指突然插进季晓的发间,猛地一扯。
“太像了...”书帕拉仔细端详着季晓的脸,“真是太像那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