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好了。”军雌突然放下刀叉,声音低沉而克制,“失陪。”
他甚至没有等季晓说完,起身离席,步伐稳健而迅速,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他。
季晓的尾勾猛地蜷缩起来,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餐巾。
珀尔莱轻轻“啧”了一声,扇子掩住半边脸,灰眸微眯:“看来某虫今晚不打算回房间了。”
季晓盯着卡斯迪尔离开的方向,胸口发闷:“他到底怎么了?”
珀尔莱的尾勾轻轻摆动,银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谁知道呢……”他意味深长地拖长语调。
月光透过纱帘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季晓躺在床上,手指揪着枕头的一角,那个位置本该是卡斯迪尔的手臂。
军雌晚饭后依然不知所踪,枕间残留的气息已经很淡了,季晓忍不住把脸埋进去深深吸气,这间客房明明比流放星的避难所舒适百倍,却让他辗转难眠。
露台的门虚掩着,夜风送来一阵馥郁的花香。季晓推开门,看到珀尔莱正坐在那,蓝黑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睡不着?”贵族雄虫晃了晃手中的水晶杯。他没有带惯常的骨扇,尾勾上的银环也卸下了,看起来意外地随意。
季晓走近,珀尔莱没有追问卡斯迪尔的事,只是将另一杯酒推过来:“尝尝。”
季晓沉默地接过递来的酒杯。酒液入喉带着微妙的刺痛感。
“他以前是怎么样的?”
“我们骄傲的指挥官啊...”珀尔莱轻笑一声,蓝黑发丝扫过锁骨,“向来最擅长两件事。战斗,和忍耐。”
他的灰眸中闪过一丝玩味,“没被除籍前,他可是军部最耀眼的明星。银翼勋章最年轻获得者,战术学院首席毕业。”
季晓的尾勾不自觉地绷直了。
“知道有多少雄虫阁下排着队想申请和他约会吗?”珀尔莱笑了起来,“最高纪录是一周收到十七份茶会邀请函。”
酒液突然变得苦涩,季晓摩挲着杯沿:“他...都拒绝了?”
“当然。”珀尔莱仰头饮尽杯中酒,“我们骄傲的明星军雌,连我这种A级阁下的约会都敢推辞。”
季晓盯着杯中摇晃的酒液,他想起卡斯迪尔那双金色眼睛,还有那副无论面对什么都波澜不惊的表情。
“在他叛逃后,就成了通缉犯。没想到再见面时,他居然会护着一个雄虫。”
季晓握紧酒杯。
夜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季晓突然站起身:“我去找他。”
珀尔莱没有阻拦,只是轻轻晃了晃空酒杯,似笑非笑:“他在训练场。”
庄园西侧的训练场空荡荡的,月光将沙地照得发白。卡斯迪尔背对着入口,正在击打一个沉重的沙袋。
卡斯迪尔每一次出拳都带着破空声,沙袋剧烈摇晃,链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季晓站在阴影处,看着那个背影。卡斯迪尔的呼吸粗重而紊乱,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冷静自持的军雌。
“赛里昂。”
击出的拳头猛地停住。卡斯迪尔没有回头,但季晓看到他的肌肉绷得更紧了。
“你该休息了。”季晓向前走了几步,沙粒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声响。
卡斯迪尔终于转过身,金色的眼睛在月光下像两团燃烧的火。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下巴滴落。
“我没事。”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季晓的尾勾烦躁地摆动起来:“你在躲我。”
这不是疑问句。一整天的疏远,刻意的回避,还有此刻那副拒虫千里的表情——都再明显不过。
卡斯迪尔沉默地解开缠在手上的绷带,指节上带着细小的伤口。
“为什么?”季晓向前一步,闻到对方身上浓烈的杜松子气息,“是因为我太弱了吗?连最基础的精神力控制都做不好,还总是拖累你——”
“不是!”卡斯迪尔突然提高音量,随即又像是被自己的反应吓到,迅速别过脸去,“不是因为这个。”
月光在两虫之间投下清晰的界限。季晓看着卡斯迪尔紧握的拳头,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因为这个吗?”他指了指自己后颈的腺体,“珀尔莱说我的精神力很特殊,应该是实验的产物。你...厌恶这个?”
卡斯迪尔猛地抬头,眼中的痛苦让季晓心头一颤:“我怎么可能厌恶你?”
“我只是...”军雌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后背抵在训练场的围栏上,“不想逼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