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义本该是人人艳羡的金字塔尖的宠儿,却因初中时的一场意外从顶端跌落。
在一个普通的放学时段,一群小孩子在马路附近玩飞行球。那球突然失了控,朝一辆自动驾驶的公共电车砸去。
崔明义的身体比脑子先行一步,飞扑上前拦截飞行球。
球被顺利地拦了下来,成功避免了一场可能的交通事故。崔明义因此获得了一面褒奖他做好人好事的锦旗。可代价是他自己被球砸到了头,从此患上记忆障碍。
自出事那天以后发生的事,他会不定期地遗忘。至于遗忘多少、遗忘时长有多久,皆不可控。
这给他的生活造成了很多麻烦。他轻则忘了几分钟前刚学过的知识点刚见过的人,重则忘记今夕是何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身处此地此景。
“唉,再优秀又如何呢,这病发作起来比患老年痴呆还严重。惨呐,崔家小子这辈子难有什么大作为了。”
“可不是嘛,我们家之前还说去和崔家商量定娃娃亲,现在……啧啧啧,别说我们家不愿意了,其他和崔家门当户对的都不愿意。”
不止外人议论纷纷,就连父母都时常长吁短叹,为崔明义的人生担忧不已。
崔明义一向是要强有主见的人,他讨厌被怜悯同情。为了克服记忆困难,崔明义准备了一个闪盘挂坠时刻挂在脖子上,每天都写日记存进去。只要把闪盘插进电子设备用指纹和虹膜双重解锁,他就能找回遗失的记忆。
除此之外,他一直积极进行记忆锻炼,各种方法都勇于尝试。到二十多岁时,崔明义的情况已经比最开始好了很多,还如愿从事着自己从小就感兴趣的外星文明研究。
崔明义对现状很满意,但弟弟总是劝他和别人建立新的人际关系:“哥,医生说很多次了,你要试试多交些朋友,这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怎么,嫌我烦了?比起亲哥,还是更喜欢情哥哥陪着,是吧?”崔明义和弟弟关系很好,不仅因为他绝对不会忘记崔明礼这个人,还有就是明礼从来没用可怜的目光看过他。
崔明义本身就不喜欢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也厌恶和聊不到一块的人逢场作戏,只是顺行性遗忘症加剧了他对人际关系的淡漠。
“啊没有没有,”崔明礼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可是我的榜一大哥,愿意拨冗陪我去公演,我三生有幸。”
崔明礼在全家反对——崔明义除外的情况下,执意要去当偶像。他觉得有自己的追求和梦想没什么不好,而且弟弟很适合出现在舞台和荧屏上。为此,他还自掏腰包打投,助力崔明礼出道。
弟弟此次公演的地点在一个风景不错的小城市。崔明义本不想当跟屁虫的,但崔明礼的男友临时有事,本着内场票不可浪费的原则,正在暑假的崔明义就去做了临时替补。
多年后再想起这一天发生的事,崔明义仍会感叹命运指引。
实话实说,崔明义对爱豆们的唱跳舞台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给弟弟捧个场。所以在看完弟弟的表演后,崔明义就溜出场馆,想着四处溜达溜达,寻个近处的花店给崔明礼买束花,祝贺对方演出顺利。
他跟着导航去了一家看上去最有品位的综合花店。此店一半是花店一半是饮品店,装修风格看上去很温馨治愈。
崔明义到达时,里面有三个人影正在忙碌。
“双儿啊,你这几束花都包错了,人家要的是粉佳人,不是桃红雪山。”一位中年beta女性清点面前的十捧花,敲了下身边年轻男子的头。
“啊啊啊,我看错了没有分清楚,马上拆了重包!”名叫双儿的青年抱头抓狂,手忙脚乱间又踢翻了脚边的花桶,“以后别再来这种大单子了,好累。”
另一名alpha妇女在吧台处打包饮料,手快得要舞出残影来:“还是要来的,一天的营业额顶二十天。这次都怨你,把机器人搞坏了,不然我们哪至于忙成这样?”
“唉呀,我错了嘛,”青年转身扶起花桶,看见了杵在店门口的崔明礼,连忙招呼道,“先生你好,有什么需要的吗……呀!”
他一脚踩在洒出来的水面上,脚底打滑向前栽去。
崔明义伸手想接住他:“小心!”
可惜崔明义不是偶像剧男主角,没能接住冒失的男子,只能接受一个跪拜大礼。
青年跪趴在地上,不好意思地扬起头傻笑缓解尴尬:“哈哈……让你见笑了。你也看见了,我们忙得脚不沾地。所以,不论你是想买花还是饮料,都要等一等。”
从崔明义的角度俯视这个年轻人,会被他那白净脸蛋反射的阳光晃得睁不开眼睛。
崔明义很少关注过别人的外貌,首先是因为不太记得住;其二,他若是想知道女娲的杰作、“俊美无俦”四个字的具象化是什么样子,直接照镜子就行,没必要研究他人的脸。
但眼前青年的五官正中崔明义的审美靶心,无一处不合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