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不用了。”寒双揉揉眼睛,毛茸茸的脑袋拱进崔明义怀里蹭着腹肌。他自下而上看向崔明义,那双冷冽的眼此刻笑成两轮弯月:“我不会偷看的,你放心写吧。但是不可以写我的坏话哦。”
我脑子里只有荒唐的甜言蜜语想记录下来,怎么可能会说你一句不好,崔明义心想。他宽大的手掌轻抚寒双的脖颈,感受那温热光滑的肌肤与朝气蓬勃的脉搏。
正值年少血气方刚的青年,又是初尝禁果,可想而知两个人成天会有多腻歪。崔明义的日记都快变成了恋爱专属日记。
夏日,鲜花,知己,初恋……一切都那么美好,美好得令崔明义得意忘形,几乎快忘记自己身上还有枚定时炸弹。
崔明义的发病时间大多在清晨或深夜,正是大脑比较混沌的时刻。那一日,崔明义半夜从梦中惊醒,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
他条件反射地摸向脖子上挂着的闪盘,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而枕头边的手机也因为没电关了机,一时打不开。
入目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身边还躺了个和他一样一丝//不挂的beta男子……这样的情景,发生过什么再明显不过。
寒双被台灯的光线照醒,转过身朝崔明义贴来,嘟囔道:“怎么啦?”
“不要靠近我!”崔明义扯过被子裹住自己,惊惧之下一把推开了寒双。他力道很大,而寒双毫无防备,额头重重地撞上了床头柜。
寒双意识到他状态不对,马上起床和他拉开距离,找到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又赶紧联系他弟弟。
崔明礼带着备份日记赶来了,蹲在把自己裹成粽子的哥哥身边好言安抚。见崔明义情绪已逐渐稳定,崔明礼把他晾在一边让他自己冷静,向寒双鞠躬道歉:“哥可能是因为太久没生病了,所以这次的病情很严重,忘了很多东西,心智和初中生差不多。真的很抱歉,寒双哥。”
寒双额角已经出现了一大片淤青,正在用冰袋冷敷着。他没有愤怒或失望委屈,而是担心地偏头去看抱膝蹲坐在房间角落里的崔明义:“是我们胡闹过了头。麻烦你了,大半夜专门跑这一趟。明礼,你哥哥他还好吗?”
“他没事,让他一个人静静就好,”崔明礼长叹一声后严肃道,“我哥的失忆症反复无常,一旦发作严重就会性情大变。我说不出让你多包容他这种话,你要是觉得害怕也情有可原……”
寒双摇摇头,打断了他,并打开手机的录音和备忘录功能:“我不怕。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初中的我睡醒后,发现身边躺了个裸男,肯定也会被吓到。明义这样已经很克制了。明礼,趁这个机会,你和我好好讲讲要怎么应对明义的失忆症吧。”
“好。首先,不论什么时候,都要确保哥的闪盘或者手机、手表什么的电子设备,其中任何一样是可用的状态。不然他就会像今天这样情绪失控。”
“我明白。咳,是这样的,睡前我们有点过于激动了,就……”
“停,我不想听你们颠鸾倒凤的内容。”
……
寒双和崔明礼进行了一场漫长的讨论,并认真记下每个细节。送走崔明礼后,寒双来到崔明义身边,递出一只手:“现在想起我是谁了吗?”
崔明义很难过。寒双的纯真,坦诚和热烈,映照出了他的不堪。他无比厌恶伤害了寒双的自己,没有颜面来握住眼前的这只手。
“双儿,对不起。”崔明义声音很轻地开口,信息素泛着苦。
寒双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干脆和他一起席地而坐,头枕在他肩上:“我困了,头也很晕,先睡了。”
“喂……”崔明义想拒绝,寒双却已自作主张地放下冰袋合上了眼睛。
崔明义想摸一摸寒双的伤或者脸,可寒双此刻对他来说像梦幻的泡沫一样,害怕一碰即碎。最后,他只捡起地上的冰袋,轻轻贴在寒双的乌青处。
那乌青如同在雪地里凭空出现的沼泽,刺得崔明义眼生疼。
他静坐良久,思考他和寒双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寒双越是表现得乖顺善解人意,他越是愧疚。就算那是他的无心之举,寒双也切切实实地因为他受到了伤害。
感受到寒双靠着他逐渐进入梦乡,崔明义暂时放弃思考。他一手穿过寒双的膝弯,抱起人放回床榻上。
他深深地望了寒双许久,随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放在床头柜上的冰袋渐渐化掉,像是谁的眼泪在静谧的夏夜流淌。
【你对寒双使用了暴//力,你把这一切都搞砸了。】崔明义在日记中写到。
短时间内,还是暂时先不要见面了比较好。崔明义狠下心不去看寒双的联系账号,擅自当起鸵鸟——反正他和寒双的暑假都很快要结束了,等回归到校园生活,寒双说不定会忘掉自己这个小插曲。
然而,风平浪静地度过了一周后,寒双就带着大包小包出现在他的单身公寓楼下,单方面宣布要和他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