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微补觉了一下午,刚走出宿舍,就迎面碰上了满脸焦急的黛安。
“快去医疗舱……”
于微顿时觉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文鸢出事了?她怎么样?”
黛安解释:“不是,出事的不是文团长,是第四军的封上校。”
“啊!?”
曙光号的医疗舱内,封越鼻梁上敷着一层营养液,一只手泡在营养液里,另一只手在身上摸了半天,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刚准备点燃,就感觉有一股冰冷的视线在盯着自己。
她转头,文鸢那双浅灰色的眼睛盯着她。
封越重新把烟塞回口袋里。
于微在赶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说,这两位在军舰上大吵一架,甚至还动手挂彩了,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挂彩最严重的竟然是封越。
她站在文鸢身边削着苹果,小声问:“你没受什么伤吧?”
文鸢用沾了水的毛巾擦拭着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抬眼瞟了一眼封越:“我没事。”
“她没事,有事的是我!”封越嘟囔着:“我就只想说几句狠话让你知难而退,谁知道你看着文文弱弱,下手这么黑!哎呦……我的鼻子都歪了!”
文鸢冷哼一声没说话,封越继续说:“你这脾气也和文兰一模一样,又倔又硬,好好回去当你的大小姐不好吗?第三星系这趟浑水深的很,当年文兰都没能改变什么,你现在又能做什么呢?”
文鸢终于转过头:“封上校,你和我妈究竟是什么关系?”
封越叼着烟停顿一下,长满厚茧的手指互相摩挲两下,眼神注视着文鸢,似乎透过她看到了文兰。
“战友。”封越挤出几个字:“她曾经从星际海盗的手下救过我的命。”
三十多年前,文兰还不是文将军的时候,曾经是联盟军部中一名专门执行斩首行动的精英机甲师,常年游走在边境,有时甚至要乔装打扮深入敌营。
第一次与文兰相遇的时候,封越刚刚在一场星际海盗制造的袭击中失去了父母,她亲眼看着父母的尸体被肆意践踏,举起一根铁棍就打算去拼命。
以卵击石的代价显而易见,星际海盗轻而易举的就击倒了她,想像他们夺走无数第三星系平民生命那样,用一发子弹结束封越的生命。
是文兰救了她。
“……我亲眼看着文兰驾驶机甲将那些星际海盗打的落花流水,”封越说:“她临走前给了我一把武器,告诉我要好好活下去,活着才有机会为死去的人报仇。”
文鸢问:“后来呢?你后来还见过她吗?”
“后来我就拿着她给的那把武器,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周围的人,慢慢的技术越练越好,名声也打出来了,身边有了一群和我一样,因为星际海盗而失去了亲人的姐妹兄弟,我们开始打游击,有的时候文兰会找我们合作,一起对付星际海盗。”
“再后来,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壮大,第三星系军队就找上了我们,愿意收编我们成为正规军。我们答应了,就成了现在的第四军,”封越狠狠的呸了一声:“但是这该死的军部,拉帮结派,蝇营狗苟,我们这些人就像是后娘养的!好事轮不到,脏活累活全是我们干!就连应得的物资和后勤都总是拖着不给!”
“早知道这些,还不如在边境打一辈子游击!好歹不用受这窝囊气!”
封越一口气说完,总算是把一直憋在胸口的气发泄不少,向后靠在椅背上,叼着没点燃的烟卷气呼呼的喘气。
文鸢擦干净了脸,把湿毛巾叠整齐放在桌上,身子前倾,似乎是要和封越探讨十分高深的问题:“所以你到底为什么看不惯我?我招你惹你了?”
封越:“……我劝你离开第三星系是为你的身体状况考虑!怕你死在这儿文兰来找我算账!”
文鸢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神淡漠:“哦。那你还真是挺闲的。”
“你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长期服用精神力补剂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伤害,”封越故意用最夸张后果吓唬她:“照你现在这个频率,不出二十年就要变植物人,动都动不了,只能泡在营养液里维持生命!”
文鸢嘴角勾起一丝笑,这句话似乎一点也没影响到她的心情,从椅子上起身,理了理板正的衬衫领口,拎着自己的军装外套抖了两下,修身的军装包裹着她颀长的身材。
她从于微的水果刀上接下一块削好皮的苹果,转头对封越说:“你还是先少操点我的闲心,专心把胳膊养好吧。封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