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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红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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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棠跟在盛音华身后,刚踏进屋子,门便悄然无息合上了。

她回头瞥了眼,看守在门外的武师们着深衣袖红,肤色黝黑,长辫束成一束,衣下藏着短刀,清一色是女子。

贺寻一路连大气都不敢出,见状低声道:“少东家,这些人是……”

叶云棠眸光微动,道:“不错,是‘红袖’。”

青州自古崇武,所谓红袖者,并非是北地文人墨客口中“红袖添香夜读书”那等娇美柔弱的女子,而是武艺出众、精通骑射之辈。因青州山林广袤,野兽众多,入山行猎往往需要结伴同行。能单枪匹马入深山,手刃猛兽取其毛皮全身而退的猎手,便会被人称之为阿鲁娜,意为山神侍者。由于狩猎猛兽之时身上难免会溅染兽血,是以武服左袖为红,传至今日,又被称为红袖。

如今虽无入山猎兽的旧习,但在夏季最热时会照惯例举行武道大会。此会两年一次,设在青州府城云都,声势浩大,届时南境三州武师将齐聚于此。能通过会中试炼并排名前两百的武师,除却嘉奖之外,从此以后便有资格穿上这套深衣袖红的武服。而武道大会的魁首,则会被赠以赤袍白衣,其意为百战沐鲜血而不染己身,表达了对武艺冠绝之人的赞服。

如青州这等武制严明之地,武服所代表的含义不言而喻,从武服样式到颜色,再到服上所用的纹饰皆有依寻,擅穿之人必受鞭刑。

盛音华手上银镯叮当一响,揽住她的肩小声道:“就不怕我把你绑了?”

“看来你这趟是来做大买卖的。”叶云棠收回目光说道,“带这么多人是准备去做什么?”

盛音华笑道:“这就不能告诉你了。”

叶云棠道:“悄悄说上一句也无妨,互通有无嘛。”

盛音华嘴唇贴在叶云棠耳边,被叶云棠推开,她神神秘秘道:“我怕回头被我三姨剥了皮。”

叶云棠微笑着用手肘捅开她,盛音华立刻痛呼一声,扒在叶云棠身上道:“我受了重伤,马上就要死了,你赶快赔钱!”

叶云棠在她脸上拍了拍:“好说,出了门就去给你烧几张。”

两人从石阶往下走,叶云棠看着两侧墙壁上火燎烟熏留下的痕迹,问:“这是什么地方?”

盛音华大大咧咧道:“这宅子的主人以前是个豪商,他死后,不知怎么被一把火烧了大半。这地方是豪商的密库,用来藏他的金银财宝,原本入口藏在墙后,十分隐蔽,所以前一任买家没发现。不过你知道的,我行事一向坦荡,这有什么好藏的!拆了直接换上门出入不是更方便?靠藏能藏到哪里去,把地底挖穿了也有人能找得到。藏不如露,你看门一装,光明正大的进来,想出就出去,谁会想到这原来是个密道?”

叶云棠沉思片刻:“是很有道理。”

盛音华又道:“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要我说,何必弄什么宝库密道密室,东西就放在屋里,多派些人守着不就行了?想来拿我的东西,就和我的人打一架,赢了随便拿,输了就去死,公平吧?”

她思绪一向跳脱,叶云棠习以为常,听罢后只道:“音华,你带着这么多武师,不会是打算找个山头改头换面当女大王吧?”

盛音华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的?”笑嘻嘻搂着叶云棠说道,“我要是当了女大王,头一个就来劫你。”

叶云棠懒得理她,自顾自向下走:“现在这里是改做库房了?”

盛音华在她身后道:“什么库房?往这地方搬东西上下多不方便,着火了跑都跑不出来,只能等着投胎下辈子重来了。”

脚下石阶逐渐平缓,说明已快到尽头。叶云棠突然转过身,道:“你是怎么抓到他们的?”

盛音华拨弄着腕上镯子,道:“我听你伙计说了大概经过,就带了一箱银子与几个空箱装作行商,去钱庄门口问能不能存放。一听是桩大生意,那位丁掌柜马上就出来了。我装作犹豫不决,丁掌柜马上让人叫来祝掌柜一同劝说我,我思索再三,假装答应,让手下去车上搬银子,借口要当众点清箱里银子,他二人立刻就跟来了。我先打晕了丁掌柜,又绑了祝掌柜,问他想不想要命,想要就把扣在钱庄的伙计放了,他怕得要死,当即答应放人。”

以丁昌之狡诈,居然半点都没提防盛音华这种突然送上门来的大宗生意,叶云棠猜测他定然是以为韩琮将自己一行人都处置了,自然后顾无忧,一时松懈,不复先前警惕,这才撞进了盛音华的手里。

归根结底,不过是贪心二字罢了。

叶云棠看了贺寻一眼,贺寻马上接过话道:“多亏了盛少东家帮忙,盛少东家还借了些人给姜管事,又把姓丁身边几名得力大伙计绑了关起来,眼下姜管事正接管钱庄。”

盛音华朝叶云棠笑笑,促狭道:“你竟会栽在这小泥坑里,我可真是万万没想到,这事说出去都能笑上一整年。你是怎么想的,带几只三脚猫就敢出来,莫不是嫌命长?”

叶云棠淡淡道:“本带了护卫上路,进城之后正好有要事派他们去做,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盛音华双手环胸,一脸同情:“你这是走的什么背运,进城就没去拜拜神吗?快些审,审完去寺庙捐点香火钱。”

叶云棠从一面墙后绕过,带着贺寻进到密室,里头火光昏暗,放着两把椅子。椅上坐着两人,手臂向后,被绳索紧缚在椅背上。

丁昌与祝博开口被布条堵着发不出声音,在看到叶云棠与贺寻的瞬间齐刷刷变了脸色。贺寻上前去扯了两人口中的布条,祝博开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颤声道:“你、你们怎么……”

叶云棠神色带着几分戏谑,在几步之外站定,悠然道:“托两位掌柜的福,这两日增长了不少见识,来江州这趟也算得上是不枉此行了。”

丁昌冷笑道:“不知我们二人是哪里得罪了少东家与少夫人,竟如此大费周章将我们绑到此处。现在我们都是板上鱼肉,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叶云棠拊掌道:“丁掌柜好生爽快,既然如此,我只问一句话,钱庄账上那六万七千两银子去了何处?”

祝博开不敢看叶云棠,低声道:“银子?什么银子,我们不知道,少夫人是不是弄错了……”

丁昌眼珠一转,突然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少东家想关了钱庄,拍拍屁股拿了钱走人,没想到一看账目,还亏空了六万七千银子!你拿不出钱填这窟窿,就把主意打到了我们头上来,当真是精明啊!老祝你看,我们为钱庄费力劳心这么多年,最后却落得个如此下场!哈哈哈……我早说了,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

他目光凶狠道:“没做的事就是没做过,你别想逼我们承认!”

祝博开听出他言外之意,顿时闭紧嘴巴不说话。

叶云棠高深莫测道:“你以为你们是怎么落在我手上的?这还要多谢你了,丁掌柜,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有机会认识八爷。”

祝博开闻言难以置信,连丁昌的脸上都是一滞。叶云棠淡淡一笑:“怎么,没想到吧,是八爷把你们交给我的,他还说你们任我处置,不然我怎么会平平安安的回来见你们呢?”

祝博开面上血色尽失,丁昌咬牙,狠声道:“老祝,你可别上了她的当,她能知道些什么?这分明是在诈我们呢!”

叶云棠嘲弄道:“你们不过是也是一条走狗罢了,到底不是钱庄真正的主人,韩八爷从头到尾就没用把你们当作一回事,是你们自作多情罢了。我早就与八爷做了一笔交易,他答应等事情结束,自会把你们交给我。之前种种安排,不过是做给你们看。他说你们太不安分,贪心不足,总想拿走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他从未放心过你们,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亏你们沾沾自喜,还真以为胜券在握了,殊不知是李堂主亲自带人把你们送来的,”

李堂主三字一出,丁昌再也不复先前镇定,阴沉面容中带着怒意,道:“敢问少夫人准备如何处置我们?”

叶云棠道:“自当照八爷吩咐,只管往官衙送就是。”

丁昌闻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旁的祝博开忽然破口大骂起来:“韩琮这混账!谁不知道回安是他的地盘,进了大牢和死人也没区别了!老丁,这些年来你我辛苦经营,到头来钱没捞到多少,命却要赔进去了!咱们明里暗里帮韩琮做了多少事,他如何回报我们?他这分明是要卸磨杀驴了!”

丁昌沉声道:“胡说些什么,你别中计了!”

“我不过是想活着!如果不是姓韩的把账上银子提走了,难道我们会落到这个下场?”祝博开低声怒喝道,“你我安分守己这么多年,要不是韩琮做套抓住了我的把柄,让我们不得不听从他的吩咐,替他把那些来历不明的银子与田产庄宅变做正经经营所得,还能放在钱庄里生息……呵呵,我们辛辛苦苦,倒是为了他人做嫁衣!”

他转头看向叶云棠,激动道:“少夫人还想知道什么?魏远因何而死?他来钱庄之后,发现了账上有几笔银子数目对不上,还说要查往年的账,我们怕他将此事捅出来,若是让老东家知道了,到时只有死路一条,只能告诉韩琮。我们本意没想要他死,只想借韩琮之手警告他一番,让他安生呆着别再查下去了……没想到韩琮这般心狠手辣,竟然直接把魏远杀了!魏远死后,我们才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韩琮既能杀了魏远,也能同样杀了我们。纵是蝼蚁也想苟且偷生,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要继续听他的吩咐为他做事?”

丁昌叹道:“老祝,你何苦与她说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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