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相残,家不成家,其实也不过才过去短短十几载。
而却是时过境迁,像做梦一样。
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很苍老了,尽管看外表来说,她好像还是很年轻,但她知道,不管外表多美丽,她眼睛里的沧桑却是骗不了人。
很多人与事,包括心态,都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他们都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娘,您快别这么说。”
见她一脸悲伤的模样,慕安忙又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你现在最需要做的,便是养好身体,其他什么都不用管,你已经尽力了,那些悲剧,都不是你造成的,不是你的错。”
安儿只是又看着她认真道,她坚定的目光,不禁又给了慕君莫大的勇气与力量。
她知道女儿是在关心自己,于是不禁也又对她努力露出了一抹笑靥,更点点头,使她放心。
“我有点饿了,今天早点用膳吧。”
于是她不禁打起精神,竟又主动温声要求道。
她不想女儿为自己操心担忧。
慕安听罢,自是十分高兴,她目光先是一愣,然后很快面上便又扬起笑容。
“好!娘你先休息会儿,我这就去厨房,亲自为你做点清淡的膳食,等会儿我们一起用饭。”
她不禁又高兴道,随即便起身离开,着手准备饭食。
之后两人便一起用了饭,大病初愈母女间团圆的喜悦,暂时冲淡了慕瑜谋反之事的沉重。
只是这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几天后,她们便听说了河南王慕瑜已经在山东一带兵败被擒,更被皇帝一纸诏书赐死的消息。
他还假惺惺地追赠慕瑜为太尉,录尚书事,然而人已经死了,再大的官职荣耀又有何用呢?
作为嫡母,在河南王慕瑜的尸首被运回京城,入殓下葬时,她出席了他的葬礼。
以及她的女儿慕安,还有他的其他兄弟姊妹,能来的几乎都出席了这场丧礼,就连太子东平王他们都来了,即便这画面不禁透露着些许诡异的讽刺。
毫无疑问,皇帝还是给了慕瑜足够体面的死后哀荣,尤其还是对一个谋逆的乱臣,甚至都可谓是难得少有的仁慈。
除了他没有来,仅仅只是让和彦通代替自己,简单做做样子,说一些敷衍虚伪的追悼之词。
慕君悲痛之余,内心更多的,其实还是失落。
自从慕瑜出事后,她还没有在头脑清醒冷静的时候,见过他一次,他就像一只卷起的刺猬,将自己封闭得严严实实,冰封了内心,不让任何人靠近,只把尖锐的刺朝向别人。
但这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脆弱?只可惜,伤人伤己。
若是别人她还能认为他会无动于衷,但慕瑜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感情最为深厚,他死了,她不信他可以做到完全冷漠,内心没有丝毫的波动。
他让别人都来出席他的葬礼,给了他生前梦寐以求的官位,以及死后哀荣体面,却独独自己不愿意来。
如果再重来一次,他会不会也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要是他没当皇帝就好了。
那么许多悲剧就都不会发生,昔日纯粹真挚的感情,也不会因为争夺皇位而改变,甚至反目成仇。
葬礼中,慕君想到那人冷若冰霜,却又透着丝丝愁绪哀伤的容颜,内心不禁叹息一声,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