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来。”
手里的纸巾被迟俞拿走,两人视线撞上,赵知棠望见他眸子里的呆滞。
“怎么了?”她探究地问。
迟俞嘴角上扬,摇摇头,说:“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目送他离座,直至消失在视野盲区,赵知棠这才收回目光。
尤素漫不经心扬扬下巴,“他怎么奇奇怪怪的。”
不多时,服务员前来收拾残局。
赵知棠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又重新给他点了杯一样的饮品。
“赵知棠?真是你啊!”
侧面打下一道阴影,服务员擦身而过,露出一张又熟悉又陌生的脸。
来人见她眼神迷茫,自报家门:“我啊,肖时圆。不记得了?”
近十年没见过,不记得也正常。
赵知棠挑眉,尴尬地看了眼对面的尤素。
只是还不等尤素说话,女人已经熟稔地坐在了迟俞的位子上。
“不是,那有人。”尤素张大嘴巴,嫌弃地指着她。
“现在又没人,同学这么久没见,聊两句不介意吧。”
尤素:“介意。”
肖时圆皮笑肉不笑,全当尤素的话是在放屁,摆摆手,一脸好奇转向右边。
“赵知棠,现在在哪高就?”
“我听说你在一家小工作室?不是吧,你一高考状元混得这么差。”
沉默,良久的沉默。
“诶,那你还和迟家有联系吗?成年了人家应该不管你了吧。”肖时圆装腔作势叹了口气,“那你这次回来是看你外婆?”
接连发问,哪轮得到赵知棠说话。
肖时圆摆明就是难得遇见她,所以绝不放过一次能当面冷嘲热讽的机会。
腿上的奢侈品包包被她不经意摆到桌面,交叠的双腿,又不经意露出她那双细高跟。
赵知棠手指轻轻摸了摸太阳穴,嘴角微微抽搐,“肖时圆,多老的人了,能不能不这么幼稚。”
“怎么,戳你伤口了?不爱听,可就是实话嘛。你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叩叩
“你好,这里有人。”
冷腔冷调,修长指节还维持着轻叩桌面的动作。
赵知棠眼皮一抬,就见迟俞单手插兜,一脸不爽盯着坐在他位子上的不速之客。
灰色裤子上的污渍勉强洗净,不细看,看不出端倪。
难怪去洗手间这么久。
她正准备借迟俞“请”走肖时圆,不料肖时圆先一步站了起来。
高跟鞋掷地,女人步伐极其优雅的从迟俞身边经过,漫不经心擦过他的手臂。
迟俞目色沉沉睨了眼椅子,没有立刻落座。
“迟俞。”肖时圆试探叫了一句。
“你哪位?”
尤素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肖时圆剜她一眼,看向迟俞瞬间又变了脸色,“我在炽盛上班。”
炽盛,迟式霖管理的公司。
迟俞依旧没给她一个眼神,说话的语气都像是一种施舍:“所以?”
“我和知棠她们都是老同学了。”
“……”
赵知棠见过脸皮厚的,但属实没见过比城墙还厚的,“你没——”
左手突然被温热裹住。
“是吗?”迟俞笑了声,“姐姐,你和她很熟吗?”
-
聚餐结束,赵知棠坐在车上回想起肖时圆落荒而逃的背影还是想笑。
自己说再多,都抵不过迟俞三句话直接让对方不痛快。
肖时圆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听说一些闲言碎语就来挤兑她。
这么多年没见,她都记不清她的模样了,她倒是还记着那点仇。
“姐姐,很开心?”
迟俞突然的出声,打断她不合时宜的窃喜。
“就……想起一个笑话。”
“那我也想听听。”
“挺无聊的。”赵知棠轻咳一声,“我笑点低。”
黑色越野车行驶在公路上,缓慢稳定。
赵知棠不再吭声,头靠在车窗边随意划动手机屏幕。
“姐姐,刚刚吃饭的时候听你说八号要回去,这么着急吗?”迟俞像是闲聊,语气也很平淡。
“挺久了,八号回去也差不多待两个礼拜了。”
“嗯。”路口红灯,车子停了下来。他扭头,神情犹豫,“那——”
“你有事要说?”
“是有点。”
“和我有关?”
“嗯。”
赵知棠侧眸,眨眼频率莫名加快,几秒后,火速收回目光。
吞吞吐吐不像他,能不能不说啊。
“姐姐怎么不问了?”迟俞像猜到她心中所想,反其道行之,“怕我说什么你不想听的话吗?”
赵知棠尬笑两下,“你会吗?”
车厢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与两人之间狭促的磁场完全不符。
静了一会儿,迟俞再度开口:“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不是小事。”
“嗯?”
“15号拍毕业照,我想你去。”
“我?”赵知棠坐直,“我去不去……其实没什么关系吧?”
“我想你去。”迟俞透过后视镜看她,“你可以不拒绝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