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恶毒的词汇,他都曾听过。
“滚开,别在这里碍事。”
他凶狠狠地说。
盛洋低声说:“真的很对不起......”
他也不顾手上的疼痛,帮忙一起打扫。
等一切都结束后,下班时间也到了。
盛洋一个人低落地走出了奶茶店,却收到了裴川的消息。
【哥哥】:看对面。
盛洋讶异抬头,却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他对面,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了裴川那张斯文冷漠的脸。
那一刻盛洋却好想直接冲过去抱抱他。
等他回到车上,裴川才启动了车辆。
他敏锐的觉察到车内的气氛有些异常的沉默,于是问::“今天怎么样?”
盛洋把受伤的手藏了藏,努力笑着回应:“挺好的。”
这是他惯用的笑容,每次受了委屈还强撑着时都用这一套,很多人都会被他蒙混过去。
裴川微微拧眉:“怎么了?”
明明今天强忍着一天的疼痛都没什么事,可当裴川问他的时候,盛洋却无法控制地红了眼眶。
裴川直接把车停在了临时停车位上,偏头上下打量着他,发现今天早上还开开心心的小孩现在刘海凌乱,眼睛也红肿,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他认真耐心重复了一遍:“到底怎么了?”
盛洋死死咬住嘴唇,他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可嘴上这么说,眼泪却无法控制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裴川看的很心烦,但是说不上来哪里烦,就说:“能别哭先说发生了什么吗?哭能解决问题吗?”
盛洋低头抹眼泪,边哭边抽噎着回答:“不能。”
他越是这样,裴川内心的烦躁就跟被烧的野火一样,愈演愈烈。
他啧了一声,把车开回了家。
等盛洋下车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少年的手上好像带着伤口。
盛洋强忍着哭腔跟他说:“对不起,哥哥,我今天有点事,就不、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裴川还没开口,盛洋就抹着眼泪回到房间了。
“这才第几天,脾气就这么大。”
裴川看着他的背影,缓缓说道。
裴川先是在楼下办公,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总是能听到盛洋的哭声。
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下午两人的对话。
我是不是...不该那么说?
裴川在公司刻薄惯了,指出问题向来都是一阵见血,毫不留情。
偏偏在面对盛洋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做不到这点,甚至还会被对方影响情绪。
他只不过是想尽快解决问题而已,有什么错。
虽然这样想着,但裴川却打开了手机开始搜索:把小孩惹哭了怎么哄?
可是到了晚上九点钟,盛洋还是没有下来。
“......”
裴川彻底坐不住了,他提着紧急医药箱,走向了盛洋的房间。
他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听不到里面的哭声,裴川还在想会不会是哭着哭着睡着了?
他正犹豫着,好像风听到了他的心声,带着一丝少年的哭声进入了他的耳朵里。
裴川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很难受,他礼貌的敲了一下门就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很黑,只能看清床上鼓鼓的一小团。
裴川把医药箱放在床头,扯开了被子,盛洋还在小声哭着,只是哭得时间太久,意识都点模糊了。
这是他从小到大面对委屈和责难时惯用的方法,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哭,等哭累了睡着了,再醒来就是新的一天。
盛洋努力把自己的声音控制住,装做成是刚醒的样子:“哥哥。”
他刚说出这两个称呼,又忍不住带了点哭腔:“你、你怎么来了?”
裴川只觉得心里很闷,他打开了暖光灯,少年满是泪痕的脸庞落入了他的眼睛里。
裴川看了很久,在无奈的叹了口气:“抱歉,我下午的语气不太好。”
盛洋闭着眼摇了摇头:“不、不怪你。”
裴川坐在床边,用指腹帮盛洋擦了擦眼泪,轻声问:“那发生了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盛洋摇头,不肯说。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的错,是他太笨手笨脚拖累了别人的工作进度,这不能怪任何人。
都怪他太脆弱。
眼看问不出来,裴川也只好换个方式。
他把盛洋的左手拉了出来,看着上面又长又细的伤口,问:“这是怎么了?”
盛洋小声说:“不小心刮到的。”
裴川抿了抿唇,打开医药箱,用碘伏轻轻为他消毒。
裴川幼年时受过太多伤,几乎能够在第一时间就看出来这是什么造成的伤口。
等药擦完后,盛洋的眼泪也止住了。
他揉了揉眼睛,垂着眼说:“哥哥对不起,我下午不应该耍脾气的。”
闻言,裴川抬眼看他,他发现盛洋似乎有点太爱道歉了。
明明是他的语气不好,也有他的原因,但盛洋似乎总是下意识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他温声说:“这不是耍脾气,而且我下午语气也不好。”
盛洋抿了抿唇,眼睛又有点起雾气了。
裴川彻底无奈了,怎么这么爱哭。
他用从来没有用过的柔和语气问:“所以下午发生了什么?”
盛洋这时才抽抽噎噎,慢慢说出来了。
他说完还很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总是做不好事。”
裴川听完后,眼眸暗了暗。
如果放在平时谁对他这么问,裴川只会觉得这个人心里脆弱,敏感,说不定还会补上一句:“如果你自己都这么想你自己,那你就是这样的人。”
可对象是盛洋时,他却说不出口了。
他不太熟练地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没必要总是苛责自己。”
盛洋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他。
裴川继续说:“学习的时候总会犯错,这是一个过程,而且那些人的做法才是真正有问题的,没必要总是检讨自己。”
盛洋忍着喉咙里快要溢出来的哭腔,眼睛里含着泪看他:“真的吗?”
裴川在心里思考了片刻盛洋眼泪的含义后才嗯了一声:“当然。”
或许他的话真的有一点用,盛洋抽噎的声音渐渐平息了。
眼看盛洋的情绪稳定了不少,裴川才轻咳了一声:“下楼吃饭。”
他说完就起身离开,留盛洋一个人在床上坐着。
盛洋揉了揉眼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裴川是不是在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