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年黑下脸,“不可以!”
阮呈有点为难地看向他身上的外套,“但你身上气味很大。”
林序年二话不说把黑夹克脱掉丢走廊栏杆上,剩里面一件单薄的墨绿色毛衣贴着并不单薄的身躯,然后看他,“这样行没?”
阮呈心里轻叹,让出位置。
林序年没见过这么迷你的房间,比他们家武馆准备给学生住的宿舍还小,床,书桌,柜子,还有风扇,简易衣架,一些吃的比如米、菜等都在同一个空间,不过打理得很整齐也很干净,所以显拥挤却不显凌乱。
空气中还有一股舒缓的淡淡的香味。
林序年站在房间里,觉得自己是这里面占地面积最大的“东西”了。
林序年问:“你自己一个人住啊?”
阮呈:“嗯。”
林序年左右看看,没地方坐,不过刚刚从死过人的房子里出来,尽管外套脱了,裤子鞋子肯定也沾了气味的,本来也没打算坐,他于是看向少年,直接翻起旧账:“甜橙同学你有没有点礼貌,上次老子学雷锋做好事,你竟然拿钱侮辱我?”
阮呈没想到林序年会说起这件事,还是这态度,有点不解,“你能给我送米送菜已经很好了,不能让你亏太多。”
林序年说:“那你怎么不给我跑腿费配送费?那天去市中心的车道都没通,我大冷天去回走了七八个小时。”
阮呈犹豫了下,问:“你要多少?”手头没有很多现钱了。
林序年简直气笑了,抬手不客气地揉他的头,然而当过分柔软的发丝从指尖里穿过时,他才意识到这不是武馆里那些小毛头,自己都愣了下,立刻收回手,“少来,老子差你那点钱?你手机还是我买的,忘了?”
阮呈想到,于是不再说话。
林序年睨他一眼,见对方没计较自己刚刚揉头的动作,暗松了口气,才又说正事:“你们这附近有户人家死了,两个老人,看样子是被流浪狗闯进屋里咬死的。”
阮呈惊得看向他。
林序年又说:“不用担心,最近又是暴雪又是冰潮的,那些流浪狗早就冻死了,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
阮呈却皱起眉,对他说:“我前几天看到过一条流浪狗从雪堆里钻出来,没有冻死。”
林序年:“可能是宠物狗吧,主人带出来在雪地里玩。你放心,流浪狗没地方躲,室外连着半个月零下十几度不可能不死。”
阮呈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再说,他记得很清楚,那堆雪结实平整,是慢慢覆盖堆积的痕迹,而且狗钻出来一开始四肢也很僵硬的样子,身上还有血凝结的毛发。
林序年见少年不说话,说:“对了,你很怕狗是吧?”
阮呈犹豫着慢慢点了下头。
“嗐!狗有什么好怕的。”林序年说:“你就拿石头扔,拿棍子打,实在不行把外套脱下来蒙住它的头也行,只要它咬不到你就没威胁了。”
阮呈想象着画面,不由皱起眉头,他哪有那么快的反应,而且力气也没狗大i啊。
林序年见少年怂怂的、白着脸色应不出话来,锄强扶弱的正义感涌上心头,说:“算了。你好歹喊我一声哥,以后真遇上,你给我发微信。”说完一顿,他意识到给自己找麻烦了,但下一秒少年的回答让他忘记了这情绪。
阮呈疑惑反问:“我什么时候喊过你哥?”
林序年脸色唰黑下来,瞪他!
阮呈浑身一毛,立刻识时务地喊:“哥!”
林序年看少年被吓到的样子,心里不爽,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排队想喊我哥都没机会,你倒好,还一脸被逼良为娼?!又郁闷自己怎么这么上赶着,之前那次也是,完全是没脸没皮的倒贴,自找麻烦。
林序年说,走了,他心里希望少年最好别遇上什么然后来麻烦自己,今天这话彼此就当客气一句。等走过长廊的时候,他又意兴阑珊地想:不用希望,大概就是会这样。
微信好友加那么久,这小甜橙也没主动给自己发过什么,显然不想跟自己扯上关系,说不定还把自己归为脾气差的可怕暴力狂那一类。
这么想着,他轻轻嘁了一声走下楼,觉得有点没意思,但又很豁达开朗,仿佛瞬间想通了般,不就是个没什么关系的路人么!
“哥。”
林序年下楼的脚步一下僵住,整个人都僵在那不动,两秒后才回头看。
少年站在楼梯口上,背后是灰蒙蒙的天,身上穿着略肥大的长款羽绒服,脸小小的,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下一秒,就看到他忽然笑起来,唇红齿白,长长的睫毛明亮的瞳孔,很好看的样子。
怦怦,怦怦。
“你外套忘拿了。”少年递出手里的夹克说。
时间像是静止住了。
怦怦,怦怦。
世界安静,看着高处的少年,林序年只听到耳边一阵又一阵的怦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