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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身体没大问题,检查结果出来就是癌变又扩散了,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并不能全怪符深不知天高地厚地惹怒老人家。
第二日回符宅,符老爷子特意让酒鲤留下,说有话要单独给酒鲤说。
二楼书房内。
书架栉比,书籍琳琅,靠窗的一侧放着桌凳与软塌,深褐色梨木桌上摆着一瓶紫牡丹。
赵栀早上才给换上的花,符劲说老看着一盆兰花恼火。
“随便坐。”符劲说,“那么拘束干什么,你以前都没拘束过,就跟你以前一样,过来,坐爷爷旁边。”
酒鲤朝前走,挨着符劲坐下,看起来却还是拘束。
“你和小深……”符劲开口,又停下,转而道,“听你钟叔说,符叙执意要去连城,你和他熟,他呀,打小就是个犟脾气,我年轻那会也是,暴躁,他和我整天顶嘴,那时候有千帆,我确实也没管过他几天。你和这小子亲近,替我多劝劝他。”
酒鲤答应说好,一定替您老劝劝。
祖孙俩亲近起来。
符劲道:“你是不是?”
酒鲤放下水杯:“爷爷您说。”
“你是不是还喜欢符深那个歪脖子树啊?”
“……咳!”
酒鲤呛了口唾沫,差点呛死。
“你别嫌弃爷爷戳你伤口啊,”符劲道,“能治病的药都苦,能成器的木材都要经过雕琢,感情这事嘛,没缘由的,也不像你们做那些个数学题,一二三四五步按部就班就能串出来答案,你喜欢谁,爷爷都理解。”
“……”
酒鲤想说爷爷您先不要着急着理解我。
“嗯嗯。”她胡乱点头应着,“我不喜欢他了。”
符劲便又道:“你追他都做出这么大让步了,这小子还不知好歹,可见他是个蠢货!”
“……”
酒鲤怀疑可能她太年轻,跟不上老年人的思维。
“你们现在离婚,其实也好,他心里有别的人,婚姻也拴不住。”符劲叹气,“不过你也老大人了,整天窝家里不行,该出去走走,跑跑步了,去健身房或者多参加一些宴会……”
零零碎碎绕了大半圈:“你妈以前没有给你安排过什么相亲?”
酒鲤说:“我在国外念书,中间gap了一年多,我妈不喜欢黄发碧眼的外国佬。”
她胡诌的。
符劲明显当真:“外国人不好,文化上生活上都有差异,你妈不喜欢是对的。”
又聊了一会,老爷子终于抛出终极想法:“……小鲤,你感觉小叙怎么样?”
“噗!”
酒鲤这回没呛着,一口水直接喷出来了。
“毛毛躁躁的。”符劲嗔她,让佣人过来把地板收拾干净。
“爷爷,其实我不急着结婚。”酒鲤缓了半晌,“符叙是个好孩子,他当然很好,但就像您说的,感情这事说不来,感情也不是三两天就能磨砺成的。”
“算了算了。”符老爷子不爱听这话,摆摆手被迫妥协,“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我确实不该用我这个老顽固的想法拴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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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闹剧结束,符深用他脑袋上的两层纱布成功换来了他的恋爱自由。
他得意洋洋地觉得自己赚翻了。
而酒鲤虽然口头答应了符叙那天的提议,但也不敢现在就贸然提出来什么她又可以应符爷爷的想法和符叙试一试。
那不摆明了又是闹着玩的么。
回家后一直从下午五点睡到第二天十二点,酒鲤近来确实嗜睡。
起床后煮饭阿姨已经做好了中午饭,酒鲤囫囵吞了两口,胃难受得很,又去厕所狂呕。
必须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她想。
手机铃声响起,是微信的。
酒鲤摁开通知栏,有人请求加她微信,请求内容上写着:我是闵时暮,飞机两小时后起飞,要不要送送老同学?
他用了“老同学”这个词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酒鲤很满意。
连带着睡醒的心情也挺好。
点击添加好友,而后回复过去:【你在哪?】
Evan:【三楼安检。】
酒鲤开车过去,乘电梯往三楼,闵时暮坐在公共凉椅上,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双腿自然交叠,拨弄手机,抬眼,冲酒鲤打招呼。
“来了。”
酒鲤“嗯”了声,不咸不淡。
“都说老同学了,我能扫兴?”她说。
闵时暮笑笑。
“外公去世,我过去抢家产。”闵时暮说,把家族内明争暗斗说的像玩狼羊游戏,“你这工作也黄了吧,以后打算做什么?”
“拍戏。”酒鲤说,“要不然走我大学的专业方向。”
闵时暮说挺好。
她袖口上有一根长发,虚虚缠绕在的暗黑色雕花纽扣上。
酒鲤嘴上还在说着乱七八糟的一些事情,闵时暮突然走近一步,垂首,一板一眼地替她将那缕发丝摘下。
“做什么?”酒鲤立即警惕后退。
闵时暮微笑,将那根发丝拿酒鲤眼前:“头发而已。”
酒鲤睨他一眼,没说话,觉得这人就是故意的。
而且他还在笑。
有病啊。
“你老公。”闵时暮说。
“……”
酒鲤现在知道了,他确实有病,重度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