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突然僵住,睫羽小幅度的颤抖着,红唇轻启,却没有发出声音。
萧赐捏紧手里的毛笔,眼睛沉了沉。
滚烫的呼吸落在脖颈间,秦子瑜挣扎着想从他身上起来,被萧赐按住。
“殿下跑什么?”
声音暗哑低沉,热气扑面而来,秦子瑜从后脑勺一路麻到尾椎骨,后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手指不自觉弯曲,抓住萧赐胳膊处的衣服。
萧赐身体前倾,两人紧紧挨着,一只手仍旧握着笔,另一只手轻松环住秦子瑜的腰。
“殿下不是一直想投怀送抱,今日可算达成心愿了。”
他说话的速度很慢,慢到有种在调情的错觉。
“躲什么?”
秦子瑜的心跳逐渐平稳,震惊过后,接受起来不是很难,毕竟他刚开始还遗憾过,可惜萧赐这样的人物,竟然是个太监。
“没躲。”
秦子瑜贴在萧赐身上,勾住他的脖子,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的看过去:“大人不嫌弃,我自然高兴。”
这回轮到萧赐不说话了,捏着毛笔的手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萧赐推开秦子瑜,从椅子上站起身:“殿下饿了,先用膳。”
他抬腿往外走,秦子瑜整理好衣服,在萧赐身后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微笑。
中午在重华殿用的基本上吐了个干净,秦子瑜胃里空空,再加上准备的都是开胃的食物,他比平时吃的多些,庆康正好送来汤药。
闻到汤药酸苦的味道,萧赐不自觉聚起眉峰,秦子瑜面不改色,端起碗一饮而尽,然后往嘴里塞蜜饯,压下残留的药味。
“太和殿日日燃着熏香,是为了冲淡药味?”萧赐突然问。
秦子瑜点头:“嗯,为了保暖,我不在或者天气极好的时候才能开窗通风,药味本来就大,我一日两次,经久不散,除了熏香别无他法。”
“否则整个东宫都是药味,大人更不会踏足了。”
萧赐没有说话,避开秦子瑜的眼神,熏香……是为了他吗?
两人重新回到正殿,萧赐处理公务,秦子瑜在一旁看书,看着看着便睡了过去,醒来时外面天色将黑。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依稀记得睡着前在萧赐身边,脑袋越来越沉,醒来的时候却在榻上,身上盖着薄被,炭火烧的很足,一点也不冷。
整个人都是暖的。
秦子瑜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绕过屏风推门去正殿,宫人们正在掌灯,小文子小武子还有几个眼生的太监,走动的声音和萧赐翻折子的声音几不可闻。
“太子殿下。”
小太监们看到秦子瑜,纷纷跪下请安。
秦子瑜从他们身边一路走过,衣摆扫过小太监帽子,趴在地上的小太监只觉得香风阵阵,连秦子瑜什么时候开口叫起的都没听到,被同伴小声提醒,才恍惚的从地上爬起来。
“你这里的太监怎么呆呆傻傻的。”秦子瑜被那人逗笑,除了之前见过的小文子和小武子,其他人都是生面孔。
几个小太监感觉一道凛冽的眼神朝他们瞥过来,连忙告退。
秦子瑜刚醒,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大人还在忙?是不是该用晚膳了?”
萧赐:“……”
吃了睡,睡了吃。
“臣以为,殿下醒来会先问重华殿。”
秦子瑜点头:“确实想问,父皇那边怎么样了?”
“还没有消息。”萧赐道:“殿下看起来不像是担心皇上的模样。”
“那我应该怎么做?”秦子瑜问:“守在父皇床头衣不解带的照顾,还是去宝华殿祈求神明庇佑,不跪到父皇清醒誓不罢休?”
“亦或者在太医院发疯,治不好父皇,孤要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萧赐再次无言。
秦子瑜在重华殿,不知道是他照顾皇上,还是让昏迷的皇上照顾他,去宝华殿祈福更不用说,宝华殿是供奉香火之地,不宜太过奢华,最多有两个炭盆,以秦子瑜怕冷的程度,在那里跪上几个时辰,定要大病一场。
至于去太医院胡闹,更不必提。
秦子瑜坐到萧赐旁边的椅子上:“季太医说父皇晚上有可能会发热,几位娘娘在那里守着,我不方便过去,箫大人若有空,可否代孤看上一眼?”
“臣晚上自会过去。”萧赐道,他不是替秦子瑜去,而是作为皇帝的亲信,这个时候更加不能缺席,白天尚可推说忙,但是再忙,也比不得皇帝的身体要紧。
“我想吃饺子。”秦子瑜道:“今日没有家人相伴,大人陪我一起吧。”
年少的时候,秦子瑜非常不喜欢过年过节,什么冬至元旦元宵节,他已经到了讨厌的地步,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心理逐渐成熟,他才明白过节的意义。
主要还是身边有个陆墨云。
想到陆墨云,秦子瑜的心情不是很好,往年冬至,两人都会推掉应酬,自己在家包饺子,再准备几个菜,一边喝酒一边看电影,难得的闲暇惬意。
陆墨云有许多亲人,却依然陪着他,那样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秦子瑜看向萧赐,萧赐也正在看他,秦子瑜眼皮一跳,缓缓露出笑意。
萧赐黑沉沉的眸子深不见底:“殿下刚才在想什么?”
“当然是在想大人您了。”秦子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