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旃丢给他几瓶丹药,让太医署送来治疗外伤的膏药,又差珍馐署的人每日送两顿餐食到太素宫外,此外也不管谢月檀。至于针对夜里谢月檀身上发作的反噬,他特意在他床上布置了一个法阵,阵眼是一截蛛丝。每到子时,许多蛛丝就会从四面床角伸出来,缠绕到谢月檀身上,令他百般挣脱不能。
是以这段时间下来,谢月檀许是用了那些药物,身上的鞭痕淡了,然而两手腕上却多出两圈红肿的勒痕,颜色不曾消减,还一日比一日鲜艳,料想是夜里被蛛丝束缚时用力挣扎所致。
一旬后,谢月檀可以如常下地行走了。当天他就脱出了太素宫,至黄昏时才回来。
萧清旃不甚关心,猜他定然偷偷去见皇帝了,而皇帝那边没动静,不知是谢月檀并未到萧煜面前,还是萧煜没与他计较,总之萧煜目前不打算杀他,就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反倒是太素宫内的动静更大。
原来谢月檀出去不只是去找萧煜了。
他还去了武库、香药库、太医署和珍馐署下的良酝房。
萧清旃在精舍的莲台中摸出一根淬了毒的银针,在香炉的香料中分出一些掺进来的毒粉,在良酝房送来的酒酿中查验出了砒霜……诸如此类乏善可陈、不值一提的低劣手段。
只是层出不穷,如挥之不去的夏日蚊蝇,也令他本属清静的生活平添烦扰。
该惩戒一二。
如何惩?他想到过去带回太素宫的人,某日抱来一只憨态可掬的狸奴。
狸奴钻进衣柜扯坏她的衣衫,她把它抓出来惩戒——
将它圆滚滚的身子箍在怀里,用指尖不住点它的粉鼻,口中絮叨教诲,扬起手掌一下下拍打它敦实的后臀。
狸奴哀哀叫唤,像是真知道错了。
这日谢月檀从外面归来,一抬头就发现此间主人少见的立于宫门前,他盯着他看了几眼,收回目光打算视若无睹地掠过其人,萧清旃却开口命令:“过来。”
“做什么?”你叫我就要过去吗?
“还你。”
谢月檀不解,好奇驱使他上前,萧清旃甩下一个包袱,包袱的结系得不紧,摊在地上松散开,他瞥见里面有一截银针、一蓬香灰、一只酒杯……他明白了。
他抬首直视萧清旃,挑了挑眉:是我做的,如何?
他面色未见大好,终日萦绕着虚弱的病气,这一挑眉间流出的飞扬跋扈,倒有几分过去殿前司指挥使的影子。
很快他就明白了萧清旃说的“还你”,不只单纯奉还这些破烂,还是“一报还一报”。
萧清旃抬起手,颀长两指间拈着一片细长的柳叶,他指节一转,柳叶登时朝他射来,谢月檀背脊一紧,如临大敌,却见那片柳叶到他面前时余劲消散,又恢复了柳叶的柔嫩轻盈,迤迤然飘落而下,从他身前绕到身后,等柳叶完全落在地上时,他身上的衣衫下裳也因碎裂一并滑落在地。
谢月檀瞳孔一震。
“萧清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