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还是个孩子。”九尾又以这种语气说话了。
萧清旃不以为然,“你十八岁在做什么?”
“那时奴家尚未化出人形,但已经和许多同类不同了,可又受本能驱使,做着和同类一样的事……”螳螂绕着他蚊子似的“嗡嗡嗡”不停言语,“捕猎、交酉己、繁殖……不管捕猎多少食物,我总是觉得特别特别饿,所以那一年我在交酉己时吃了好几只公螳螂,它们可比人类男性强多了,可以一边交酉己、一边被吃,多方便呀!它们的脑袋比皇宫厨房里做的角炙腰子还好吃哩!”
萧清旃垂落眼睫,“那你与他,倒极相近……”
谢月檀不也如是吗?不是意图利用交酉己杀人,就是会因为交酉己被杀——被萧煜这种他视为情人的猎人。不是吃人,就是被吃,动物也似。
他不再言语,也不再关注外物,阖上眼静静入定了。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中骤听“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引起旁人的惊呼,萧清旃睁开眼看出去——轿帘上不见了谢月檀的影子。
他掀帘而出,见谢月檀跌倒在地,蜷缩成一团,身子颤颤,双手环抱攥紧手肘,似在竭力控制自己的反应,不教自己在众目睽睽下狼狈地遍地打滚。
萧清旃抬首望去,夜色弥漫如雾,浓雾之上一轮清透的弯月高悬,后知后觉想起来:他身上的反噬发作了。统共也不剩几次了。
他让左右士兵将人抬进轿厢,只是这里没条件让他布置阵法,何况如今远离太素宫,他会尽量少动用法术。为今之计,只剩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用绳子将人绑起来,倘若他挣扎得厉害,就压住他——用脚。
他找出绳子,谢月檀恐怕是料到他要做什么,竟挣扎着一把扑过来,将萧清旃压在轿壁上,整个人紧紧缠着他,如同严丝合缝地揽住了他。
萧清旃一下皱起了眉,这人方在地上滚过,又疼出了一身汗,也不知这一身有多脏。
他正思索如何不运法力,又不触碰到谢月檀来推开他,就感到左肩一疼——谢月檀竟埋头张口咬了上来。
“都怪你……都是、你害的……”他的言语在咬合的唇齿间含糊不清。
萧清旃恼怒已及,一言不发一把扼住谢月檀脖子,竟发力将他整个掼倒在地上。
他用的力气太大,谢月檀被掐住要害,面色迅速变得惨白,萧清旃居高临下冷视他,还在不断加大力道,对方呼吸不过来,只从咽喉间勉强挤出几声痛苦的呛咳,目光逐渐变得涣散……
萧清旃及时收回手,白皙的脖颈上印着他五指留下的红痕。
谢月檀缓了一阵,忽然低低笑起来,笑声沙哑干涩。
萧清旃垂眼看去,那人对上他目光,挑衅般勾了勾唇角,“国师大人的力气就只有这么点吗?”
“不够,”他分明还咬牙忍受着身上反噬的疼痛,一边却伸手来扯萧清旃衣袂,“再来一下……”
“来啊!”
萧清旃问道:“为什么?”
谢月檀呼吸稍滞,竟如实回答:“你掐我,身上就没那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