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归醒得比喻寒依要早。喻寒依拔了银针身子虚，季明归根本没舍得使劲折腾，草草弄了一次把蛊毒暂时缓解掉就罢了手，后半夜两个人单纯抱在一起，盖着被子纯聊天。

喻寒依睡着的时候，垂下的睫毛在脸颊上挡出一小片的阴影，很是好看。

季明归没能忍住，把睡着的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偷偷亲了对方一口，又把自己脸贴到对方唇上，赖了好一阵子，才下床去穿衣服。

房外一大早就有人候着，说是几位阁主听闻少谷主回来，很是关心，请少谷主过去一叙。

昨夜带生人进谷的事情已经被人知道，这名义上是叫自己过去叙旧，其实是追责来了。

季明归先绕去隔壁叫醒了顾堰，让他守好喻寒依，交代了些杂事，之后才放心跟来人去见阁主。

朱明教有三位阁主，都是季明归的长辈，季明归过去后径直走到坐在中间的男人面前，喊了一声“郑叔”，随后才找另外两位阁主依次打了招呼。

郑飞文是季明归父亲季真的师弟，季真死后一直抚养着季明归，对季明归而言亦师亦父。如今代管朱明教大权的人也是他。

“明归你是昨夜回来的？这一路出去可平安，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郑飞文明知故问，季明归不喜欢他这一套，但长辈面前不能顶嘴，只能敷衍着点头。

“那圣物找到了吗？”

季明归说：“算是找到了，不过还没到手。半月前京都出了事情，暂时拿不到圣物，等过些时日我再回去。”

郑飞文没想到季明归这么快就摸到了圣物的下落，语气明显停顿了片刻，接着终于问到正题：“守谷的侍卫说你昨夜带了人回来？”

季明归坦白道：“对，带回来了两个朋友，是我当年游历江湖时认识的，其中一个被南疆姑娘下了情蛊，情况有些棘手，我才带人回来医治。”季明归不敢直接说喻寒依的身份，更不敢朝几位阁主明说牵丝引的情况。

他始终没忘，牵丝引是教内禁术，寻常教众连接触都接触不到，更不可能会用。这样的蛊毒莫名出现在宫里，只可能是教内高层有人勾结朝廷，企图干涉东宫兴废。

而坐在自己面前假意笑着的这三个人，每一个都有嫌疑。

郑阁主听了季明归的理由，没有多问，转头朝两侧的另外两名阁主说道：“明归事出有因，其实也无妨。”

两位阁主却没有郑飞文这样好说话：“教内规矩，不能把外人带回谷，除非那人已经跟明归成了亲，算不得外人。”

季明归眸子沉了沉，跟喻寒依成亲这种事，他连想都不敢想。小皇帝日后会在朝臣们的精挑细选下得到一个出身煊赫的皇后，不会是宣王，也不会是自己。

郑飞文：“明归到底是教主，破例带外人回来一次，算不得什么。”郑飞文对季明归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纵容，但这样的态度更是惹恼了两位阁主。

“正因为是教主，才更得遵守规矩。一教之主都不守规矩，其余教众又凭什么要守教规？”

郑飞文还想说话，季明归却朝他摇了摇头，朝两位阁主道：“人已经带来，就没有再赶走的道理。我愿意领罚。”自己身居高位却没有实权，做错了事情，就只能成为众矢之的。

喻寒依醒来时，季明归已经不在，摸着床榻都已经冷了。

没了银针，他又恢复了服药后的状态，躺在榻上没力气起身。喻寒依侧过头，看见顾堰站在远处正在打着哈欠，刚要开口叫人，眼前就出现了一双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