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忽然有人说话,把季明归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来人是月谣。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对方叫醒的。
“陛下大婚,一大早叫我做什么?”季明归头晕得厉害,语气有些不耐烦。跟喻寒依成亲的人又不是自己,闲着没事做该折腾皇后去。
无论季明归什么态度,月谣还是一张冰山脸万年不变:“婚礼仪式虽是傍晚,但一整天还有封后大典,紧接着要去祭拜天地先祖,大人马虎不得。”
季明归觉得自己说了这些话,还是在跟对方鸡同鸭讲,于是按了下眉心道:“陛下大婚,总不能我全程陪同?”
月谣立刻不再多言,转身叫了几个婢女进来为季明归梳头。
季明归彻底意识到自己跟月谣确实没办法沟通,只能听天由命,任由那群人鼓捣自己。
反正都是小皇帝的意思。
之前喻寒依让人量身裁制的礼服已经做好,季明归也是第一次见,是用金线刺绣的深红色袍子。季明归是江湖人,分不清礼服的规格,但隐约看得出是做工和裁剪都是最上等的,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极好。
季明归穿戴好衣冠,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这身袍子穿着季明归的身上不仅没有喧宾夺主,反而令他显得更加玉树临风,连平日里的一丝带着慵懒的痞气都被遮掩得干干净净。
被月谣带去典元殿的半路上,季明归忽然觉得不安,询问月谣他们要去做什么。
月谣向来口风最严,任他怎么问都不透露半点东西。
典元殿前已经聚集了文武百官,月谣带季明归从后门进了正殿。
喻寒依站在殿内,身边却没有见到新娘。
小皇帝的礼服与季明归的极像,只是上面绣了龙纹,显得更加肃穆。
不是谁都衬得起红衣。这艳丽的色彩就如同作画的朱砂,将喻寒依原本如画的眉目勾勒得更加惊艳,同时衬得他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通透,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上裹了一抹红。
季明归一瞬间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也忘记了呼吸。
他仿佛落入了千鳞池,在厚重的冰面下看见了浓重的一尾红,又刹那冯虚御风,在三十三天外见到了朱红的火凤。
他想不到任何的词语去形容眼前的人。
喻寒依容貌依旧如同初见时那样美,但年岁的增长为他添加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让这美不是虚浮。
季明归忽然间就弄明白了一切,快步走到喻寒依身前,问:“劳烦陛下说明白,今日的大婚到底是同谁?”
喻寒依掩唇轻笑,眉眼处忽然就多了几分明艳:“朕还想着,你到底多久能发现。”
他朝着季明归伸出手,说道:“走吧,朕的帝后。”
季明归心跳如雷,他知道自己不该给出喻寒依回应,他没有家世没有资本,孤身来到这深宫,若是真的与小皇帝比肩而立,终有一天会坠下万丈深渊。
可他却不想挣脱喻寒依的手。
走下典元殿的路好长,殿前文武百官间有无数审视的目光投向自己,看不见的角落似乎有无数暗箭,可有喻寒依在身边,季明归觉得自己就可以走下去。
正午阳光略过头顶,季明归拉着喻寒依,朝前方宫殿落下的影子走去,像是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