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啊,王助。”
王火火笑着和公司的前台回了个招呼,往常的这个时间点他会直接坐上去高层的那台点图,然后为谢今准备好一杯咖啡——
但是在他和前台互相问候的时候,楼道间忽然窜出来一位很眼熟的“流浪汉”,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臂,在他昨晚刚刚精心熨烫过的衬衫留下了一个油手印。
“这位先生——列夫先生?”原本想把人控制住的王助理在对上“流浪汉”的蓝色眼睛后一时有些失声,谢总当时把人从E国请来的时候,是他一手安排的这位列夫先生的行程,对方刚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身上明显是某家的高定西装,连带着那一头浅色金发都用摩丝打理得一丝不苟。
谁能告诉他这个E国人怎么变成现在这副尊荣了!
语言的不通在这种时刻只会加重彼此间的焦急感,列夫那明显夹着翘舌E国语和口音的国际通用语配合上他极快的语速,王助理只能听懂大概得几个词汇——
“接人”“到了”“翻译”。
“列夫先生,您慢点说……”
“他的意思是安排的新翻译他通知今天过来一趟,但是昨晚上在实验室里熬夜就忘了这件事,希望你们能安排一下。”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很好听的男声,王火火猜想大概是某个来公司谈合作的正好会E国语的客户。
“谢谢您,先生。”
王火火擦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能麻烦您帮我用E国语转述一下我们会尽快安排的吗?”
“没问题,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你好,助理先生,我是张教授介绍给列夫先生这次的临时翻译,江止则。”
☆
王火火在看清江止则的脸的时候被短暂地惊艳了一下,这么多年对着谢今那张被财经记者多次开过玩笑的小说总裁脸,他其实对很多旁人口中的好看失去了概念,但是今天他看到了江止则。
谢今是那种富有攻击性的那种长相,眼睛扫过去的时候很多人会不自觉低下头避免直视。江止则的相貌也并不是那种让人觉得很容易亲近的长相,但是和谢今给人带来的压力不同。谢今是完整的冬天,是北地席卷而来的一场漫长的风雪,而江止则给人的感觉却更像是刚刚开始融雪的春季,温和却不失距离感。
“江先生,抱歉,是我们工作失误了。”王助理知道张教授肯把学生借来给公司完全是出于谢总的面子,现在因为沟通不当的原因怠慢了对方,总是要诚恳道歉一番的。
“没事,我也就过来帮忙几个月,就是需要麻烦你们帮我办一张临时工牌。”
江止则在收到回马上帮忙办理的回复后就没有继续和列夫在前台的位置站着让人围观了,他熟练地和这个一看就是实验狂的临时上司用E语沟通起来,对方爽快地允许了自己的随行,还表扬了一句他的口语说的真好。
“Спасибо.”江止则的嘴角挂着这种场合最官方的那种弧度。
在实验室外等待列夫先生的时候,他发现江林好像拉了一个群聊,屏幕上不断弹出他和红茶的聊天记录。
早上起床的时候他才看见江林发来的消息,没有多想他就同意了空有和江林要他联系方式的请求。
江止则很少遇到这么合拍的队友,这对还没有玩腻羽化的他来说很难得,所以加联系方式这种事他并没有排斥。
江林新拉的群聊里加上他一共有四个人,红茶正在和江林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刷屏,那另一个和自己一样没有说话的人大概就是空有了吧——
“江,请你进来帮我一下。”
列夫的声音隔着门板远远传来,打断了江止则原本想点开群聊资料的动作。
“江,你来帮我实在太好了,其实在我来之前,伊万教授就曾经提起过你。”
听到这里江止则有些诧异了:“您认识教授?”
“不用尊称,算起来我应该和你是——你们C国人怎么说的来着,同辈分?”对方的中文口音听起来很是别扭,江止则勉强辨认出了音节,列夫又接着说了下去,“伊万教授是我的教授的亲弟弟,我去帮教授忙的时候和他碰见过几面。我会的这些中文也是伊万教授教我的。”
“好像是听教授说过自己有个哥哥,替我向你的教授问好。”
“他一定会很喜欢你这种学生的。”列夫带着江止则走到了运行中的打印机旁,“你的能力太出色了,昨天那份文件收到的人都夸赞,说翻译得很顺畅,是我来到Eon第一次在发送文件后收到那么多正面反馈。”
“也是你的实验做得很出色,你们只是需要我这座‘桥梁’沟通一下。”
江止则脸颊为了保持笑容弧度的肌肉已经微微发酸,如果这类工作不是张教授联系的,那他绝不可能答应。
☆
帮着列夫把文件抬到Eon的某间空会议室后,对方又提出了新的工作要求。
“我这边有一份简短的提纲,但是在会议过程中会扩充很多内容……”
“会尽力的。”
江止则已经保持不住那完美的社交弧度了,在接过短纲后他低下头先深呼了一口气,虽然不是什么国际重大会议的同声传译,但是这种场合已经够让他头疼了。
“谢今!”
在江止则差不多记住短纲内容的时候,原本一直在他对面捣鼓电脑的列夫忽然对着门口挥了挥手,喊出了来人的名字。
谢今——
江止则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在出神的时候手中的圆珠笔不自觉向外划出去了一点,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
想起来了,是Eon那个神秘老板。
列夫热情地越过桌子和对方拥抱了一下,江止则也礼貌地站了起来,准备随时担任这两位的“桥梁”。
不过谢今一开口他就知道自己大概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因为这位谢总刚说完的那串问候列夫的话也是E语,而且从口语能力来看,他绝对能胜任日常交流。
这也难怪一个常驻A国的人他能从E国请人回来。
“这是张教授新请来帮助我的翻译,江止则。”
列夫友好地为他们引荐彼此。
“你好,谢总,我是江止则。”
“……江老师,幸会,我叫谢今。”
江止则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开口前的停顿,不过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握上了自己伸出去的那只手。
谢今的掌心温度比自己的高,一触及分的那几秒江止则都有灼烫的错觉。
“江老师年轻有为啊,张教授说九月份您也要在母校任课了。”
“叫我的名字就好,比起成功那还是谢总您更加出类拔萃。”
“我们的年龄应该差不多吧,你也就叫我的名字就好。”
“是啊,江,谢他今天28岁了。”
外国人蹩脚的口音把今年说成了今天,逗得江止则脸上的笑容真实了一点。
“谢学长比我大两岁,我今年26。”
江止则选了一个折中的称呼。
谢今看起来还想接着说什么,但是会议室的门已经赶来开会的几名员工敲响。
“江老师,你的位置在这边可以吗?”
江止则扫了一眼早上遇到过的那位助理安排的位置,正好在列夫的座位右后方。
“没问题的。”
落座后江止则就打开了摊在桌面上的笔记本,夹在其中的圆珠笔在平滑的纸面上滚了两圈,最后“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准备趴下身子去捡起来,一只手的动作却比自己的快,江止则顺着对方那平整有质感的袖口往上望去——
是谢今。
“……谢谢。”
“不客气。”
谢今拉开了江止则左前方的椅子。
人员是陆陆续续到的,在会议开始前江止则暂时没什么事做。
手机上的消息来源都是那个新建的群聊,江林还兴致勃勃地取了个叫“羽化一家人”的群名。
群聊消息太多了,都是红茶和江林的唠嗑,江止则草草翻过了几条就退了出来,扫过右下角的时候发现多了一个小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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