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眼柔和,往日也都是笑眯眯的,哪怕如今眉头紧皱,也没有丝毫疏离感。服下几瓶归元华露,她的面色总算是红润了些许,只是嘴唇依旧是惨白,伶舟的视线描摹着她的唇线,心中满是懊恼与自责,只盼着眼前这人早日醒来,早日抹去记忆离开这里。
伶舟疲惫一叹,手指使了力气意欲从那人手中抽离出来。只是不知这沉睡中的人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伶舟尝试一番,依旧是徒劳。那人的掌心温热,还带着方才的水汽,紧紧包裹着伶舟的手指。伶舟瞥了她一眼,撩起她的衣袖再度查看她的伤势。
好在归元华露迅速起了作用,先前还异常狰狞的伤口如今愈合了大半,不少已成了粉嫩的疤痕,若是再休息几日,该再无痕迹了。
只是……这人先是受了鬼王一击,又被杜桀这般折磨,便是有她的神魂护体,也禁不住这般打击。
伶舟回头看向桌子上的药蚕金丝。
若一直醒不过来,那便只能用它将那人强行唤醒了。
眼下还有要事在身,这样守在风笙身边也不像样子,别说她无法向青衣众人解释,就是她自己,也无法理解此次莫名的心切。
她的衣袖中飞出两股金丝,极尽温柔的动作一根一根地掰开风笙的手指,轻拍她的手背安放在被褥下,环顾四周确定无碍后,轻声往外走去。
“伶舟。”身后那人突然迷迷糊糊地呢喃。
伶舟的脚步一顿,心头忽然一紧,误以为是归元华露起了作用,让那人迅速清醒过来。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日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身上,在地上投射出她迟疑的背影。
身后再无那人的声响,伶舟咬着唇上的软肉缓缓转身,见那人依旧沉睡在那,这才松了一口气,大步推开木门,转身间最后看了一眼榻上那人,关上房门离去。
姜已就在附近候着,瞧见伶舟的身影,连忙低头等待后者朝她走来。
伶舟在姜已跟前站定,嘴唇嗫嚅,沉默良久,冷淡吩咐:“眼下她还病重,派人好生照料,若是醒了,立即禀告,耽误不得。”
姜已点头应下。
余下几日,伶舟便一直在藏书阁内待着,风笙的那个行宫她再没去过,全由姜已贴身照料。每日傍晚姜已都会回到伶舟身边,向她禀告傅念等人带来的消息。
伶舟从不主动询问风笙的近况,但她也不主动让姜已退下,话已说完,待到无事可说了,姜已才想起她贴身照顾的那位,上前半步,俯在伶舟耳旁汇报风笙的状况。
每每如此,伶舟总要皱眉不解地看向姜已,低声训斥:“醒了再与我说,旁的就免了。”
姜已连忙后退行礼,低头自责:“姜已愚钝。”
但下次还要再愚钝。
时间已过去半月,行宫那位一直没有睁眼的迹象,伶舟阅览的典籍从妖物转向药蚕金丝,查阅如何使用,才能将金丝的效用发挥到最大化。
看得累了,她便撑着案桌,盯着一旁的位置发愣。时间久了,突然清净下来倒真有些不习惯。
“君上!”姜已再度冒冒失失地跑进藏书阁。
伶舟的心一紧,一扫疲惫,挺直身子望向姜已。
还未等姜已开口,傅离一个跃身迈进藏书阁,半跪在跟前禀告:“君上,蜀王已在山下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