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声音来到一处深林,此处没有灯火,就连月光也难以渗透头顶着茂密的枝叶。一阵风吹过,叶尖互相摩擦,作出沙沙的声响,夜风穿过树干径直拂过风笙的耳廓,与那沙沙声同奏。风笙的心底开始发毛,这种鬼地方,又发出这样的异响,任谁都觉得有问题。
不行,她还是回去睡觉算了。
这般想着,风笙果断转身,抱着胳膊飞快逃离。
身后的嘶吼愈加明显,扰得风笙无法正常思考。她不禁放缓脚步,转身看向身后那幽黑的小道。
来都来了,若是她这般回去依旧被吵得睡不着怎么办?不如亲自去看看,反正她的血脉之中存有伶舟的神魂,若真的有问题,伶舟该会感知到。
只要她时常注意自己的动静。
风笙点点头,说服了自己,环顾四周,在一旁的树干上绑上自己的发带,循着声音的源头朝里走去。
夜风簌簌,拂动着风笙的衣摆,吹得她心里毛毛的。她在石门前停下,四处观察一番。两边都有驻守的痕迹,甚至还有给人歇脚的石凳,只是不知为何,此时却无人驻守。风笙纳闷地咦了一声,抬腿朝里走去。
四周的石壁上刻有各式各样的花纹,有像蚕像蛇一般的图画,也有像鹰一般的刻画,风笙就着石壁上微弱的灯光仔细观察,摸索着其中的奥妙。
瞧这样子,此处该是伶舟手下的地方,石壁上的蚕形图腾风笙曾在藏书阁见过,正是青衣族所信奉的。至于一旁的鸟兽人形像,风笙也有些印象,像是她初临此地远远瞧见的那面图腾,也像……
风笙抬起手腕,露出其上的金丝手链。她复又抬头,看向石壁上一鱼一鸟的花纹,心脏扑通直跳。
为何她手链上的花纹竟与此处的石画这般相像?
其间的诡异让风笙起了一身的冷汗,她捂着心口自言自语道:“伶舟,你可能听到我说话?你若能感知到,速来此地,这里很不对劲。”
她顿了顿,又加了句:“多带些人来。”
石室内的嘶吼愈加尖锐,风笙拍了两下心口,不断安慰自己,侧着身朝里探去。
里面布置着几道石门,但不知为何,全部敞开着,周遭的烛火旺盛,照亮整个通道。
通道尽头正传来熟悉的嘶吼,风笙深吸一口气,微微弯腰,蹑手蹑脚地往里打探。
通道尽头的石室灯火通明,风笙刚一靠近,便猛地顿步,在心底自问道:
伶舟?她怎么会在这?这异响……便是她造成的吗?
石室内,伶舟戴着黄金面具腾于半空,她的衣衫上沾染鲜血,两边的袖口更是明显。她的双手交叉于胸前,身前划出道道金光与身下的血池对峙。
那血池内的骨塔缭绕着乌紫的烟气,在伶舟的寒光下挥出阵阵紫气环绕其中。血池内的鲜血冒着气泡,咕噜作响,连接着血池的两条锁链不断颤抖,震动着风笙脚下的地面。
风笙顺着锁链望去,不禁惊得后退半步。锁链连接着一个冰棺,冰棺内的女子安详地紧闭双眼,任周遭如何晃动,她的嘴角依旧挂着柔和的笑容。
一颗硕大的热泪就这般从眼角滑落,风笙猝不及防地擦拭脸颊上的泪痕,茫然无措地看向冰棺内的女子。心尖突然泛起陌生的酸胀感,她的喉咙如同被堵住了一般喘不过气来。
怎么回事?她复又扭头看向伶舟,却怎么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今日明明是她头次来到此处,头次见到眼前这个女人,怎么就……
奇怪地潸然泪下?
她抬手擦拭着下巴上的泪珠,鬼使神差般上前半步,伸手触碰女人的小指,如幼童一般轻轻勾着。
在那瞬间,骨塔的暴动愈加明显,环绕其中的紫气突然调转方向,爆发出刺眼的紫光,直接将半空中的伶舟拍倒在石壁上,捂着胸口吐出一口污血。
风笙还未来得及反应,那杀气腾腾的紫气便直接朝自己冲来。她下意识地松开女人的手指,眼眸内的光圈越来越大,直至将她撞倒在石门上,将她束缚在半空。光锋刺破她的肌肤,划过她手腕上的伤痕,渗入她的骨血,痛得风笙眼圈发红,捂着手腕失声尖叫。
身后的石门突然开始合拢,伶舟疲惫地抬眸,瞬间瞪大双眼,大喊一声“不”,脚尖蹬着石壁直接冲向石门。
只是她才受过伤,速度断然不如往日,伶舟还未触碰到石门,那中间的缝隙便当着她的面合拢,将上面的两个图腾合二为一。
伶舟绝望地闭上双眼,愤愤地拍了下石壁,低头看向此次事故的罪魁祸首。
方才那紫气犹如钻入了风笙的每一处骨血,痛得她蜷缩在角落。手腕间的伤口不断涌出汩汩鲜血,染红身下的大片土地,手腕上的金丝因此断裂,浸于鲜血之中,渐渐消融。
伶舟的双眸怒气腾腾,她抬手拿起远处的鸣鸿剑,大步上前抵在风笙的肩膀上,斥责道:“你来这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