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贺,他多半早来了,进去吧。”
周懿阳正站在正院外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江不系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在他肩头一拍。
本来昨日江不系说周家宅子不干净的话已经在周懿阳心里留下了阴影,猛不丁被他这么一拍,魂险些没了。
他拍着心口,也顾不上礼仪了:“小侯爷,快被你吓死了。”
江不系一勾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贺文章听见声音一扭头,制止道:“别进来,若是进来也带上面衣。”
只见他蹲在地上,用江不系自制的透镜看着什么。
崔拂雪一眼发现,贺文章看的地方正是她上回来的时候觉得砖缝颜色变深的地方。
依言带上面衣,江不系走进去:“发现什么了?”
贺文章将透镜递给他:“小侯爷请看这方砖的缝隙。”
江不系透过透镜看去,缝隙里竟有鬼笔鹅膏菌的菌丝。
他吓得站起来连退几步:“这,这里怎么会有鬼菌?哦,”他恍然,“所以昨儿那两只鸟极可能是吃了这地上的鬼菌才死的。”
崔拂雪环顾四周,颜色变深的砖缝只限于主桌附近几块,自打寿宴后,这几日始终阴雨,闷热潮湿,极利于菌类生长,这些菌怕是寿宴时飘落在地上长起来的。
她脑中忽地闪过什么,但一时又没抓住。
江不系:“不管怎么说,先铲除了毒菌,以免它继续残害生命,周懿阳。”
“小人在。”
“去吩咐厨房烧开水,本公子要亲自灭了这些害人的玩意。”
滚烫的开水浇下,鬼笔鹅膏菌瞬间没了嚣张的气息。
江不系拍拍手,目光落在主桌后的屏风上。
地上的菌是飘来的,从哪儿飘来的?为何又偏偏只在主桌这块?
正想着,不知道从哪儿又飞来几只鸟,站在房檐下叽叽喳喳的叫,搅得江不系思绪一片混乱。
他刚要上前查看屏风,突然,有一只鸟扑腾着从房檐上落下来,喙边渗着白沫,掉在地上便没了气息。
周懿阳擦了把额头的冷汗,这到底是怎么了……
江不系抬头看着房檐,突然大喊了声:“可有梯子?”
周懿阳愣愣地点头。
“快去拿来。”
顺着梯子爬上去,江不系透过透镜一看,找到根了,这房檐下的梁上,都是菌丝。
鸟正是啄了菌丝才暴毙,而菌丝飘飘忽忽落下,正对的就是主桌。
江不系冷笑一声:“周懿阳,听说屋檐是你亲手重新刷了漆?”
周懿阳:“是,是我。”
“来人,将周懿阳拿下,带回奇案房,本公子要亲审。”
事情发展的太快,崔拂雪和贺文章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周懿阳已被看守周府的衙役按在了地上。
周懿阳大喊“冤枉”,被江不系扯了块布料塞进嘴里。
崔拂雪和贺文章互看了两眼:“这……小侯爷……”
江不系一招手:“回去跟你们慢慢解释,带走!”
回了公廨,他没着急审,先和崔拂雪与贺文章解释了一番。
“毒菌长在房檐下,这半年来,只有周懿阳刷过房檐,料想菌种当时便掺在涂料中刷在了房檐上,他定然是算好日子的,金陵这天过了四月开始暖和,然后逐渐雨水增多,那房檐下又见不到光,正适宜菌类生长。”
见两人不反驳,他继续说:“待到寿宴那日,正院摆席面,主桌正在房檐下,菌丝飘落,对了,老贺你不是说那八人或食道或气管中发现菌丝,真是说明菌丝票在空中,要么进了嘴,要么被鼻子吸了进去,可不就中毒死了,周懿阳为怕祖父立的遗嘱对其不利,抢先下手将其毒害,动机也是有的。”
崔拂雪:“如此杀了周老一人便是,为何又毒鸟,又将同桌其余七人都杀害?”
“鸟亡怕是意外,他恐怕也没想到鸟会去啄房檐上的菌丝,至于其余七人,要么是为了混淆视听,要么就是倒霉,跟着一起死了,可也正是因为鸟,才让我发现了房檐下的毒菌。”
崔拂雪也不反驳他,只淡淡问:“小侯爷,周懿阳如何能确定那菌丝一定在寿宴时会落下?且毒菌需六到八个时辰才毒发,又如何能当场死亡?”
贺文章看着江不系。
江不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