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报恩寺内人心惶惶。
西林大师听了江不系的要求一口否决:“荒谬,绝无可能,佛门圣地岂能容你如此放肆,莫说江公子,便是武昭侯本人来了老衲也不能应。”
到底是皇家寺庙的方丈,江不系多少要给几分面子,耐着性子好说歹说,只可惜西林大师油盐不进。
江不系失了耐心,刚要沉下脸发作,远处一前一后走来两人。
西林大师见了,迎下台阶,持合十礼:“阿弥陀佛,师兄怎么来了。”
江不系问旁边的慧智:“那个和尚是何人?”
“西善师伯,”慧智板着脸,“是我师父的大师兄,大报恩寺里地位最高的长老,日常专心修经礼佛,并不过问寺中事。”
“他后面那个小白脸又是何人?”
慧智闻言不悦地皱了皱眉:“那是慧岸师弟,西善师伯的徒弟。”
江不系摸了摸下巴又看看慧智又看看他身后的徒弟玄然:“师弟?看起来也就三十多,比你们几个小不少这个年纪给你当徒弟都行。”
“他是慧字辈最小的师弟,平日里都跟着师伯,甚少出来走动。”
正说着,西善大师已经上来。
西林大师跟在他身侧:“师兄,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呀。”
西善并不回应他,径直走到江不系面前,双手合十道:“老衲西善,听闻江施主要移动佛像?”
江不系学着他的样子也做了合十礼,正色道:“在下江不系,应天府奇案房主事,主查慧明、慧悲两位师父被害以及佛像流血泪之案,在下疑心佛像与佛台内或有机关,正与西林大师商讨移动佛像一事。”
“不可。”西林在一旁再次拒绝。
西善不置可否,只问江不系:“江施主有几成把握佛像与佛台内或有机关?”
江不系自信地扬起下巴:“九成。”
西善沉思片刻:“既如此,老衲还望江施主早日破案,还我寺中众僧一个真相。”
“师兄……”西林惊的大喊一声。
西善缓缓转过去:“佛像亦是凡人所修,佛言心中有佛则处处是佛,本不该拘泥于某一处,师弟修行这么多年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
“可……”西林还想辩解一二。
西善却截住了他的话:“这些年我不问寺中事,可师弟,你当真以为我便对寺中上下全然不知?”
“师兄这话是何意?这些年我对寺中事务无不用心,何至于遭师兄如此质问?”
西善闭上眼,默念了阵经,转身面对佛像:“慧岸,你来说与你师叔听。”
“是,师父。”一直站在最外侧的慧岸这才走进。
崔拂雪眼前一亮,哪里来的这么标志的和尚,想不到大报恩寺里还有这么个芝兰玉树般的人物。
她心中不免遗憾,可惜了,是个和尚,这么想着,轻啧了声。
声音不大,却正好传进了站在她前面的江不系耳中。
江不系疑惑的扭头,刚准备问她怎么了,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慧岸。
江不系不满,不等他说什么,只听见慧岸开了口:“慧岸见过师叔,不知师叔可知慧明师兄在寺外还有一个家……”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西林最先反应过来,怒道:“慧岸不得胡言,慧明乃是你师兄,损毁师兄声誉,你欲何为?”
西善不予理会,示意慧岸继续说。
慧岸颔首:“慧岸不敢妄言,慧明师兄作为藏经阁管事,偷梁换柱,监守自盗,藏经阁内的孤本藏书已不知有多少成了师兄的囊中私物,化卖做银钱买了宅子,娶了媳妇,如今连儿子都有了,已有两三岁,那宅子就在能仁里,师叔不信大可亲自去看一看。”
慧岸说的有鼻子有眼,不似作假,西林惊恐之下有些无措:“这,这怎么……”
他猛地收回未说出的话,作为藏经阁管事,不仅要打理藏经阁内现有的藏书,也要四处搜罗值得收入的书籍,为此,慧明多有出寺的机会。
可实际上谁也不知道他外出都做了些什么。
至于藏经阁的藏书他还真没有注意。
西善看了西林一眼:“师弟,我不说乃望着慧明能够迷途知返,亦是给你自行处理的机会,你是寺中方丈,慧明又是你的徒弟,若此事由我揭发,日后你该如何自处,可没想到你一来疏于对徒弟的约束,二来打理寺中事务疏查至此,三来冥顽不灵阻拦江施主查案,阿弥陀佛,我言尽于此,你看着办吧,慧岸,随为师回去。”
慧岸又朝几人行了合十礼,跟着西善离开。
崔拂雪的目光追着慧岸跑了一程,才依依不舍地收回,正对上江不系。
江不系挑了挑眉,便听见西林大师叹了口气:“若江施主执意移动佛像……请吧。”
西善的话对他打击不可谓不大,他说完,脚步沉重的走了,只留下慧智做配合。
移动佛像到底不是个轻松活,江不系和贺文章商量了半晌,招呼手下们一起上手。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佛像底下各角放置了滚轮,才缓缓将佛像移开。
佛像移开的那一霎,所有人都傻了眼,尤其是慧智。
佛台是中空的。
江不系二话不说,率先跳下去,随后,贺文章也跟着跳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