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歌虽有意放慢了行程,延后到了金陵,但一路上到底还是舟车劳顿,条件不适合养伤,伤势许久未能痊愈。
楚玥请了信得过的御医来府里诊治,给谢长歌换了药。宁王实权接连被削,正是举步维艰的时候,楚玥左右无事,便闭门谢客陪着他在府里静养。
“在金陵的这几个月,我是看出来了,宁王煞名在外,人缘确实不怎么样,连个前来探望的朋友也没有。”宁王府偌大的后宅只有谢长歌一个“王妃”,此刻“王妃娘娘”正躺在庭院的摇椅上,怀里揣着只狸花猫暖手,眯着眼睛晒太阳。
冬日阳光本来就少,难得的晴天,楚麒和楚麟两个的也从学堂里早早放课,站在园子里背书。
楚玥站在谢长歌身边,刚练完一套剑法,出了点汗,脸上带着红。听了谢长歌的话,楚玥一扬眉,道:“北离太子贤名在外,但来了金陵数月,却还是没人来催着回去,说明殿下的人缘,也不过尔尔呀。”
谢长歌动了动身子,猫立刻跳了下去,打了个哈欠后,跳进了花园。谢长歌抬臂将楚玥拉到自己怀里,细细地亲吻起那两片死活不愿意吃一点亏的薄唇。
“子钰连嘲讽人的样子,都那么惹人喜欢。”
楚玥红透了脸,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没办法应付谢长歌那些信手拈来的情话,说不出回应的话,只会红起脸转移话题。但谢长歌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楚玥,所以有意无意,总爱说着这些没有正形的话逗他。
“算了,说不过你。”楚玥挣脱了谢长歌的怀抱,唯恐被孩子们看到两人之间亲昵的动作,“赶明我也去秦淮,好好学学怎么说你这些话。”
楚玥有意这样说,故意想让谢长歌紧张,谢长歌却没给唬到,笑着说:“我记得你说过,南朝官员不许狎妓,你今天进了秦淮,明天御史台的劄子就能把宁王府压塌了。”
楚玥摇头:“那可不一定,现在宁王府正在多事之秋,谁也猜不出来我们这位陛下心里什么打算,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参我,平白惹了一身腥。”
“那你也不会去……”
“为什么?”
谢长歌转头看向假山前头背书的两小只,确定了俩孩子都忙着记忆先生留的课业,没工夫抬头去找他们的父王,随后猛地把楚玥抱紧埋入了怀里。
“因为啊,秦淮的花魁,哪有宁王妃倾国倾城?”
“倾国倾城?”
“还器丨大丨活丨好。”谢长歌眯起眼睛,闻起楚玥脖颈后传来的好闻的皂角香气。
“还恬不知耻。”楚玥说。
谢长歌点头:“对,在江湖上行走,靠的就是这张脸皮。”曾经的流氓长成了老流氓,脸皮厚了不止一星半点儿,被骂了也能眯着眼点头称是了,不知道是不是一项跨时代的进步。
“今天要出去。”两人在冬日的暖阳下温存了一会儿,楚玥起身,让人去叫墨竹。
“去哪儿?”老流氓眨巴了几下眼睛,蹦了三个字出来,但眼神儿里写满了“能带我不、别留我一个人、我要一块儿出去”等诸多言语。
“见个人,想想法子,再一直拖着不走,渊儿该怀疑自己是给爹娘抛弃了。”楚玥起身,回屋换出门的行头。半夜偷摸出去,不能打扮得一眼就让人认出来自己是宁王。
谢长歌起身跟在后头,关注点并不在该关注的地方,开口就问:“谁是他娘?”
“你是,行了吧。”楚玥忙着把衣裳换成粗布的,没空搭理谢长歌,换好后给自己戴了个青纱帷帽遮脸,顺便从柜子里也翻出了一套袍子,扔给了谢长歌,“废话少说,想跟着一起就穿上,到了别多说话,让人疑心了你的身份。”
谢长歌接过袍子低着头不说话,楚玥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开口道:“不好意思,跟手下的人说话习惯了。”
话还没落,就听到对方没脸没皮地说:“刚刚的子钰好霸道,我好喜欢~”
楚玥一阵恶寒,搓了搓上臂,道:“跟谁学不好,偏跟古尔真学。”
谢长歌收了笑,正色道:“是真没见过你这样。朝堂上,是不是都是这个样子?”记忆里的子钰是带着棱角的温婉,像一张白净的纸,摸起来柔软光滑,但一不小心触碰到了锋芒,手指也是能被划破一个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