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柯忍不住回头望过去,傅迟依旧坐在原地,手边的药瓶并没有动。
刚才云柯特意观察过,他膝盖的伤已经不流血了,但伤口依旧骇人。
云柯脚步顿了顿,今天有些闷热,天气预报两小时后会有一场雨。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劝傅迟回家,虽然狠心,但至少能让傅迟少受点罪,而另一种,是直接走过去和他表明身份。
云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一种,他认命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给傅迟发:你回去吧,我真的很忙,来不及看你。
发完又加上一句:明天晚上见面好吗?等你伤口养好一些。
他哄人的诀窍不学就会,末了又加上:前几天不理你是我不对,你先擦药,再过一会儿要下雨,别淋雨了。
球场外有几棵枫树,这个季节的枫叶渐渐泛黄,风一吹就沙沙响,云柯站在树下,从树叶缝隙中窥探傅迟。
远处的傅迟终于动了,他拾起云柯刚才给他买的药,拿起棉签往伤口上擦。
他表情冷静,仿佛伤的并不是他,也好像不疼一样,随意地将碘伏往伤口上倒。
虽然擦药很粗鲁,但好歹擦了,云柯松了一口气。
诚然,他继续看看傅迟接下来会做什么,但傅迟已经站起身,他把云柯买的药装好,一瘸一拐地往球场外走。
球场外有一家杂货铺,云柯一闪身,躲进了铺子里。余光看见傅迟从杂货铺前走过,顺着长道走出球场,云柯才敢跟上去。
他没敢追太紧,所以追上来后,只看到了一截宾利的车屁股。
没等到该等的人,傅迟毫不留恋地走了。
云柯站在原地回忆了一下,他刚才过来的时候,停车场好像就已经停了这辆车,但当时的云柯太着急,没来得及细看。
可能是幻觉,云柯猜测。
因为今天提前下班,云柯临时给孟黎加了点背诵和抄写作业,转道回家。
下午有些热,加上他和包子在地上玩了很久,身上出了一身的汗,云柯冲了个澡,他不爱吹头发,湿着头发坐到了书桌前。
发尾的水珠滚落到颈间,滚动着滑进衣襟,带着微微的凉。
他原本打算刷一套题再吃饭,执起笔后,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云柯再次点开傅迟今天给他发的图,中午看就觉得摔得很惨,现在再看,还是让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深的伤口,应该会留疤的。
社区医院的医生比较实在,给他拿的都是便宜的药,但他忽略了傅迟摔伤的程度。
这么大的伤口,应该要敷药吧,碘伏的用处可能不大。
他端详片刻,举着手机“噔噔噔”跑出了门。
巷尾有一家诊所,规模不大,往常他有什么小感冒的都会去那里看。
坐班的是陈医生,年逾六十,但身体很好,每天雷打不动地在小花园里打太极。
这个点医院没什么人,云柯风风火火跑进门,陈医生还打趣了他几句,等看过照片,陈医生说:“这伤口,肯定是要留疤的。”
云柯紧张兮兮地问:“要擦什么药呢?”
陈医生给他开了单子去拿药,十分钟后,云柯提起一小兜子药回了家。
他不确定傅迟今天回家有没有好好擦药,按理说他们家里应该是有家庭医生的,轮不到云柯给他买药,但他还是买了。
况且他和傅迟要明天才能见面,等明天,傅迟伤口都要结痂了,他的药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他思索片刻,发消息问傅迟:有好好擦药吗?
绿茶酒酿小圆子秒回:擦了。
云柯又问:擦了什么药?你的伤口有些深,应该要找医生来看一下。
这次傅迟回得很慢,隔了很久才慢吞吞发过来一条:没有看医生。
他对自己的伤毫不上心,云柯却替他急了,他把话说得很严重:你不好好擦药,伤口可能会发炎,还会留疤。
绿茶酒酿小圆子:哦。
下午还在卖可怜说腿疼,这才没过多久,对自己就这么不上心了。
云柯拿他没办法,把自己今天买的药给傅迟拍了张照片,和他说:如果没有看医生的话,可以让人给你买这些药,擦上会好。
绿茶酒酿小圆子回他:没有人帮我买药。
云柯疑惑且愤愤地敲击屏幕:你家司机呢?
绿茶酒酿小圆子:司机只负责接送,不负责跑腿。
云柯不想再把傅迟的朋友和家人都问候一遍,很明显,傅迟只是在卖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