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戏谑的,是意味深长的眼神,微微上扬的眼尾让沈羡宁有一瞬间怀疑,裴应忱就是一只狐狸。
一只很会算计的、狡黠的坏狐狸。
沈羡宁耳根突然红了一个度,他赶紧别开了眼睛。
裴应忱兀地失了笑,他的笑声令身侧的沈羡宁坐立不安,恨不得现在就跳下车淋着雨去医院。
好在这样的尴尬没有维持太久,车子就稳稳地停在了医院门口。
司机拿着伞下了车,撑开伞替沈羡宁打开了车门,恭敬道:“沈先生,医院到了。”
裴应忱看向身边的人,抬起手对他挥了挥,启唇:“去吧,再见。”
沈羡宁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了微信扫一扫,说:“我可以加你的联系方式吗?我会把车费还给你的。”
“车费?”裴应忱细细品了一下这两个字,随后不紧不慢摸出手机打开了微信二维码,将手机往前送到了沈羡宁跟前,“加吧。”
沈羡宁拿起手机,刚扫下二维码,却在叮的一声后愣住了。
手机竟然在这个时候没电了。
他感觉此时此刻的自己窘迫得钻进地缝里面才能好了。
裴应忱见状便收回了手机,沈羡宁也想出了办法,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草稿本和一支笔,往前一送,说:“你把联系方式写给我一下,晚上回去我会加你的。”
“你放心,我不会赖掉车费的。”沈羡宁还特意强调了一遍。
裴应忱盯着他眼睛看了看,笑着接过了纸笔,沈羡宁只能看见他那只沉稳又有力量的手握着笔在纸上写着。
随后,裴应忱将纸和笔一起还了回来。
沈羡宁双手接过,说了声谢谢,然后低头一看,纸面上并没有写裴应忱的联系方式,而是写的他的名字。
【沈羡宁[爱心]】
狷狂大气的字体后面还涂了一个俏皮的实心爱心。
他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向了裴应忱,裴应忱却突然倾身塞了一张卡片在他衬衫胸口的口袋里,修长的手指似是无意地蹭过了他的心口,酥痒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全身。
沈羡宁下意识就抓住了裴应忱的手腕,他生气地问:“你干什么?!”
裴应忱却笑了一声,将手腕从沈羡宁手里挣脱掉,他轻轻揉着被沈羡宁抓过的这只手腕,唇角微微上扬,眼底露出一抹戏谑的光芒,就这样看着沈羡宁,缓缓开口问:“沈-羡-宁,是这三个字吧?”
他特意将“沈羡宁”这三个字咬得极其温柔和暧昧。
沈羡宁被对方这个轻浮的动作气得说不出话,他选择不回裴应忱的话,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了被塞进去的卡片,所以裴应忱塞的是他自己的名片。
上面有他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裴应忱。原来是这样的三个字。
沈羡宁把名片撰在手心,什么话也没说,抓起座位上的书包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往医院走了去,司机赶紧撑着伞追了上去。
看着沈羡宁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一声闷笑溢了出来,裴应忱摩挲着指尖,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刚刚碰到的温度。
不一会儿,司机撑着伞回来了。
车门重新关上,司机启动了车子,回头看向裴应忱,主动问:“少爷,现在还去王太太那里吗?”
“去吧。”裴应忱颔首。
于是车子又按原路返回了。
医院十九楼一个病房的床边,沈羡宁正在给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削水果,一条长长的果皮将要拖到了地面,他有些走神,妇人喊了他的名字,他没回应。
于是妇人又提高音量喊了他一声,“小宁。”
沈羡宁手一抖,苹果皮从手里断裂,掉在了地面。
“妈,怎么了?”沈羡宁赶紧蹲下去将苹果皮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里。
于樱温柔一笑,“我们小宁是有心事吗?妈妈喊你都没听见。”
沈羡宁耳尖有些红,他是在想事情,在想裴应忱的事,口袋里那张名片就像是会发热似的,现在他腰腹那个位置莫名灼热得慌。
心口被对方指尖划过的位置到现在还有些酥麻。
“没什么,学校的事情而已。”沈羡宁面不改色地撒谎说。
于樱脸色微微一变,问:“是学校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沈羡宁将苹果切成块,拿叉子插了一块送到了于樱的唇边。
病床上的女人戴着一顶针织帽,能看出来,帽子底下,应该是没有一缕头发的,她的眼睛同沈羡宁一样,也是蓝色的,但比他略要浑浊一些,唇角和眼尾有浅浅的皱纹,整个人看上去很是虚弱。
“是妈妈拖累了你,本来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你应该在……”话还没说完,沈羡宁就出声打断了她,“妈,我说过,我不喜欢听你说这些话。”
“我没有爸爸,我们只有彼此。”
于樱噎了一下,赶紧道歉:“妈妈知道,我说错话了。”
她是负气离开沈家的,年幼的羡宁义无反顾跟着她一起离开了沈家,她知道这些年沈家在想办法接回沈羡宁,因为沈家的另一个继承人闯了祸,这辈子都不可能从新加坡回来了,而沈家的根基就在这里。
沈家只有沈羡宁这一个亲生血脉了。
有多少人盼着她早点死,而沈羡宁从小就比旁人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
但沈羡宁对于他自己的事向来是闭口不谈,她就算想关心,也无从开口。
“最近刚开学,你学习忙的话,不用每周来看我,这里的护士把我照顾得很好。”于樱说。
沈羡宁垂下长睫,淡淡说:“还好,学习不忙。”
“那有遇到喜欢的人吗?”因为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于樱最担心的就是沈羡宁的未来了。
沈羡宁从小喜欢独来独往,男女生递给他的情书,他看都不看就丢进了垃圾桶,也因为这个孤僻高冷的性格,惹了很多人不高兴,导致沈羡宁一直被欺负。
直到高一那年,沈羡宁分化成了alpha,个子也开始往上窜,那些欺负他的人才渐渐隐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