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润之穿着蟒龙纹的官袍站在百官之前,“臣的确误杀了王攒。”
王呈祥冷笑了一声,正待说什么,陈润之突然出列,“臣杀了一临阵脱逃的狗贼,有罪!臣有罪,遂自请革职!请皇上革去臣大将军的身份,罢去臣的兵权!贬臣为庶民。”
皇帝闻言,笑脸顿时僵住了。
金銮大殿骤然响起嗡嗡的讨论声,王呈祥脸色铁青。
好你个陈润之,你竟敢威胁朕?你真当朕拿你无可奈何吗?!
皇帝面色难看,两颗金珠在他手里不住地旋转着。
颍川王嚣张至此,朝中竟无一人站出来喝止,皇帝冷着脸,目光在大臣身上——划过。
他目光所到之处,大臣们都畏怯地垂下了眼,连尚书令王呈协亦垂着眸子盯着地面,仿佛能看出一朵花来……惟有徐晁,面色平静地站着。
皇帝盯着徐晁,悠悠问道:“徐爱卿,颍川王自请革职,这件事,你怎么看?”
徐晁抬起头来,看着龙椅上面上平静、眼神却急躁不安的皇帝,又看了看长身玉立、身姿笔挺的陈润之,徐晁垂下眼,“禀皇上,颍川王陈润之身为一地之王,享受大周万千百姓的香火、税赋,如今,大敌当前,大周外忧内患之际,陈润之竟要离去。”
徐晁豁然转身对着大殿上的文武百官,“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今日站在这大殿上的官员,肩上都担着让我大周百姓安居乐业的重任,颍川王在这等时刻自请革职,与在战场上临阵脱逃毫无区别!”
“说得好!”皇帝转头看着陈润之,眼神幽深,“徐爱卿所言极是,陈润之,你这时自请革职,与临阵脱逃有何区别?”
徐晁继续道:“王爷,我等以及天下百姓,皆是爹生娘养的俗人,难道您愿意看到大周百姓,失去亲人,在水深火热的战争中垂死挣扎?”
陈润之目光动了动,看向徐晁。
徐晁的话轻飘飘的,皇帝听在耳中却极为受用,他差点忘了,他手里还捏着一个人质!
陈润之的侄子!
皇帝盯着陈润之,下一瞬,陈润之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皇帝愕然。
发现陈润之消失在原地后,徐晁面色微变。
一双黑靴突然破空而出,踢在徐晁胸口处。
徐晁被踢飞。
大殿里顿时一阵慌乱,皇帝惊慌失措地躲到龙椅背后。
汪权愣了片刻,才招呼侍卫围住皇帝,“护驾护驾!”
王呈协见徐晁受伤,面色惊变,也跑到皇帝身边蹲着,“护驾护驾!”
王呈祥正寻找地方躲藏,一只玉手突然搭在他肩膀上。
王呈祥大惊。
“陈,陈润之,”偏头看到紫色官袍一角,王呈祥脸颊颤动,“你,你敢动我?我是朝廷命官!”
陈润之像捏脆木似的捏断王呈祥的肩膀,“朝廷命官?朝廷命官就敢肆意诬陷本王?!”
陈润之笑了笑,对着皇帝的位置,手一扬,像扔破麻袋似的,扔了王呈祥。
杀王呈祥是小事,但是,若是因此让他的大婚蒙上一层飞灰,那就得不偿失了。
见王呈祥从半空砸下来,皇帝本想躲开,奈何匆忙间绊了汪权一脚,没有躲开,眼睁睁看着王呈祥压下来,王呈祥口中黏稠的血呕到皇帝的龙袍上。
皇帝面色大变,尖声道:“陈润之,朕命你立即完婚,速往战场,守卫边疆!”
大殿里越发混乱,汪权偷偷抬眼看去,看见一片混乱中,陈润之单膝跪下。
陈润之跪下了!陈润之向他跪下了!
皇帝呆滞地望着单膝跪在地上的陈润之,望了眼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王呈祥,皇帝身子一抖。
又撇眼看了看,抚着胸口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徐晁,皇帝精神一震!
是真的,陈润之真的向他跪下了!
汪权望着跪在地上的陈润之心思亦是复杂难辨,心神转动,汪权凑到皇帝耳边出了个主意。
皇帝想了想点了点头,咳了两声,赐下一笔丰厚的嫁妆,“颍川王陈润之听令!朕命你即日成婚,速往南方,镇守边疆!”
陈润之郑重地磕了个头,“臣,领命!”
皇帝和汪权对视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待嫁妆全部送出皇宫已是黄昏,陈润之站起身来,逆着光一步一步走出金銮大殿。
从今以后,再踏入这座朝堂,怕是百年以后。
陈润之离开皇宫,留下面色各异的文武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