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盯着梨若的眼睛看,问:“阿若,皇兄和这位江小姐很般配吧,你觉得是不是。”
梨若不说话。
萧越自顾自说:“皇兄以后是要当天子的,皇帝后宫佳丽三千,阿若你与江小姐相比,其实你很幸运了,若是被宫墙困住了,那这一生该多无趣啊,你肯定不喜欢这样的日子。”
他意有所指,也不知道在暗示什么。
梨若冷笑一声,漠然看他,“魏王殿下说的对,何止宫墙,每一处高墙大院不都是如此,何苦嫁人自掘坟墓,孑然一身,无拘无束,生如飞鸟,死做花泥,此生便自由了。”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一个人过一辈子多无聊啊,两人做伴,郎情妾意,子女环绕,这才圆满啊。”
萧越托腮,对梨若眨眨眼。
梨若:“那殿下此生定然有趣,何止两人作伴,魏王府姬妾众多,殿下一颗心劈八瓣都不够用,以后子女多的数不清,真是圆满啊。”
萧越面前一僵,讪讪道:“那都是……年少不懂事,还有宫里安排的侍寝宫女给了名分,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她们……”
梨若打断他,“殿下的房中事,不方便与属下讲,慎言。”
“原来你是在意这个吗,阿若,你给我些时间,我会让你满意的。”
萧越注视着梨若,双眸深情,可惜梨若双眼空空,充耳不闻。
郎情妾无意。
“阿若……”
梨若拧眉,神色不耐,显然是很烦躁了。
萧越不敢再说,拿出一个纂刻精致木盒,转移话题,“这是皇祖母托我带过来的,父皇没有下旨,皇祖母不好光明正大赏赐,以免坏了江氏女的名声,所以私下让我送一份礼过来,梨若,一会你单独送到江小姐手上,别提我和皇祖母,就说是皇兄特意送的。”
梨若接过,转身走了,一刻也不想多待。
她进了园子,在花丛里穿行,寻找江妤柔身影。
女眷行走在园中不显眼,今日人多,没人注意一个侍女在旁行走。
结果找了两刻钟,刚刚还在园中的江小姐不见人影,梨若只好拉着几个江府侍女询问,找去更深的假山亭子里。
然而越是靠近假山亭,里面的对话就听得越清晰。
是一男一女的对话。
“姬行暮,你放开我,放手!”
“放手?我怎么放手?江妤柔,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说放手就放手。”
“那我能如何,陛下已属意江家,让我做太子妃,我全家上下欣喜若狂,只等圣旨下来,你要我如何,抛下全家人和你私奔吗?不,我没办法拿江氏一族的性命去赌。”
“那我呢?”
“就当,从未相识,行暮,你是南疆皇子,你迟早是要回到南疆继承王位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阿柔,我们不是说好了,待到我回南疆,便请旨娶你,你随我一起走。”
“今时不同往日,行暮,若是江家为我订婚,我可以拒绝,可以随你走,可这是太子,是天子赐婚,而你又是南疆皇子……若一意孤行,是害了你,也害了我,害了江氏全族。”
亭中两人身份不言而喻,竟是南疆为质的姬行暮和即将成为太子妃的江妤柔。
梨若敛敛神色,望见山下有侍女找来,连忙躲起来,隐匿身形。
不多时,江妤柔随报信的贴身侍女离开,亭中只剩姬行暮一人。
梨若等到姬行暮也离开,才缓缓走出,又在后园里绕了一圈,才走到江妤柔面前,将木盒递过去。
“太子殿下所赠,望江小姐收下。”
江妤柔坐在帘子后面,望着湖面,眼眶微红。
“没有缘由的礼物,妤柔不敢收,私相授受,岂不是污了殿下名声,臣女万万不敢,请姑娘拿回去吧,替我转达这话,谢谢太子殿下好意。”
“是。”
江妤柔不要,梨若又将木盒带回去了,心事沉沉回到东宫。
夜里踏入承恩殿,将木盒呈上,复述今日发生的事。
也包括,江妤柔和姬行暮有私情之事。
一国储君之尊严岂容冒犯,何况是迎娶太子妃这种大事。
梨若如实说了,以为这婚事必定作罢,重选太子妃,岂料太子面色平静,似是早有预料。
“殿下早就知道?不准备重选太子妃吗?”
萧黎淡淡说:“今日一见,你觉得江氏长女品行如何?”
梨若认真思考:“传言不假,江小姐容貌姣好,懂礼数,识大体。”
虽然和姬行暮有私情,但未嫁儿女有私情也是正常的事,江妤柔冷静清醒,有私情却不沉溺于私情。
“既然如此,孤为何要重选太子妃。”
“可是她有喜欢的人……”
“那又如何。”
萧黎放下书卷,抬眸望着梨若,“如此正好,孤无法给她男女之情,她心里亦有旁人,利益结合,各取所需,才最是稳固。”
帝后不是寻常夫妻,他从没想过会和未来妻子有什么男女之情,能做好皇后,相敬如宾最好。
至于情爱……
萧黎定定看着愣神的梨若,平静收回目光。
这世上总有些人,不适合追求情爱,也不能强求。
与其折翼强求,不如让其远飞。
梨若沉默良久,她好像懂了,但无法苟同。
若有所求,必要强求一番的,无论是帝王还是蝼蚁,大家都不是圣人,何必要把自己当成圣人约束,人若无心,只是干枯躯壳罢了。
她还是忍不住问:“那殿下,有喜欢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