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舫内地炉烧得火热,但他却知道不是因为这个。
那药物隐得很,却也烈得很,若是有男子近身更是会气血翻涌难耐。
而他们贴身而拥那么久。
姬长嬴心里叹道,他此番带她上船只想她知难而退,她长成了这样一副样子,着实不该陷入东宫那样的地方被糟蹋殆尽。
可千万莫要还未入东宫便行了什么差池。
幸好这暗道并不幽长,才不过一会儿便到了尽头——
一间烛火通明的暗室。
姬长嬴这才看清了怀里的小姑娘,一双唇红得像是要滴出血。
气息已是不稳,神情却依旧是一点不慌。
至于那双手,拧啊揉地。
糟蹋衣裳!
呵,这个景三姑娘,胆子果真大得很。
景窈抬了抬眼皮,环顾四周,这屋内灯火通明,似如白昼,且布置清雅,床榻桌椅一应俱全。只是与这画舫上的其他厢房比,多了六块悬空而挂的近八尺高巨型铜镜。
镜中,天字一号房内的景所映无遗。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么?”
头顶传来一声讪笑,景窈皱眉:无关紧要么?
他是朝中权势滔天的佞臣,是皇帝传闻中遗落在外的私生子,是与太子分庭抗礼的宁王。
而她,是未来的太子良娣。
景窈又不禁开始困惑。
算起来她与他不过是打了三两次的交道,他是如何笃定她又会应他的要求?她既是东宫的人,何至于与他谋皮?
景窈便没应他的话。
心里不想应,也没那个力气应,总归她恹恹如此,也是因着他。
不过她倒是庆幸虽脑袋有些发胀,但神志还算清明。
她观此间暗室布置精妙,一眼便知定是费了不少心血,他又是为何带她来此?虽说她眼下有些狼狈,但依着她对这药物的了解,倒也不至于需要大费周章找个隐蔽地点解毒。
吃下解药,不过一息功夫,毒虽不至于完全就能解,但人却能恢复不少,不再受药物控制。甚至哪怕他想让她好过点,也不过就是在画舫内再开一间厢房便可。
何必带她来此暗处?
总不至于这位对她存着某些非分的念想吧?依着药物对她下手?
这么想着,景窈一双眼便不受控制地狐疑着看向姬长嬴。
男子一怔,随后像是撇清关系似地说道,“作甚?!”
谁知却见小姑娘依旧还是那般带着几分狐疑与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她不会是以为他想怎么样她吧?
虽然她有着与云苓相似的样貌,但赝品终究不过是赝品!
“喂!”他急道,“你可不要以为……”
只才方开口,姬长嬴却又被自己笑到了,他何必与这个女人解释!
弯下腰将少女稳稳放置于软塌之上,姬长嬴起了身才再开了口,语气已恢复平稳,“在此等我。”
景窈忍不住轻抬了下嘴角。
“你……”前方的男子见此似要生气又似乎无气应生,仅抿了嘴转身离去,只临关门前,顿了顿,朝她道了一声,“莫要乱跑,你现在……”
男子耳尖似乎染上了一点点微微的红,他似乎不愿意再看她,只垂目低声说了句,“不宜被人看见。”
说罢便立即转身离了去。
景窈哑然,这家伙,倒是一如既往地在男女一事上颇不自在啊。
门已关上,景窈这才半撑起了身子,好好环顾了一圈四周。
她当然在一瞬间便已明了,他带她来此绝不会是因为他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若只是欲行不轨之事,那也依旧只是需要一间普通厢房便可。
而此处……
景窈望向那六面铜镜。
那雪衣公子依旧斜靠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茶盏,太子在他身边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只是说的具体是什么,倒是听不清,只能从太子的神情里看出他是极喜爱这公子的。
好在景窈并不是个喜钻牛角尖的人,听不清,便不再听。
总归这暗室不是为她所用,而她也信依着建这画舫之人的能耐,势必会解决这点瑕疵,或是找个懂唇语的,或是有其他方法能兼听。
应是不打紧。
只这么一想,原本松快的心却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景窈坐立起来,背后已是一身汗。
适才她不过只是揣测在姬长嬴是小呜的那些年里,这上京有着与他一样目的的人,在推行他们共谋之事。
但如今她已是确定,那人,必定也在极权之位。
他们这般的人,又有何事是所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