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怎还未见他的动静?
景窈往后一靠。
虽墙壁冰冷,但大半夜地,她也想歇会了。又是看春宫的,又是中了毒的,又是被掳的。
她好累哦。
英雄,你何时来哦?
…
姬长嬴赶到时,院子里正一团乱。
他并未上前,只在远处观望着——
与她一同被掳走的小丫鬟并不在院子里,院子里只能瞅见头发散了的景三姑娘后背抵着破屋的木门,单独面对着歹徒。
端看她守着门的谨慎样儿,那小丫鬟应是在门后了。
果真是将那小丫鬟当眼珠子护着了。
“砰-砰-砰-”
里面的人将门砸得直作响:“姑娘,你放我出去!”
姑娘呢,发饰落了,衣服破了,手里还拿着一把弯刀。
哦,是割草用的镰刀。
这主不主,仆不仆的。
又是谁说的,景家三姑娘,向来性子沉,最是稳重端庄。
为首那个歹人,脸上有着一处从鬓眉到下颌的长疤,他凶神恶煞:“买主可说了,随意。”
说罢又跟着后面的兄弟说:“等哥儿完事,就给兄弟们分了。”
姬长嬴:……
他又看了眼景三姑娘东南方的那颗树。
他赶到时,正巧见着那树枝动了一动,而现如今他到了,那边便不动了。
啧,方才还嗤别人,现在轮到自己了。
姬长嬴又看向院内。
更混乱了。
那小姑娘显然是毫无根基,方才乱砍之中有卯月护着,她才能有几分喘息的机会,现在,倒是被逼着直接坐在门前了。
“小娘子,不怕不怕。”刀疤男右手伸出,挂着圆环的长刀哐当一响,就将小姑娘手里的镰刀给打飞了出去。
景窈喘着粗气。
方才趁着这贼人起了色心,她从杂物间里跑了出来。她这番主动闯入歹人堆里自然是想看看姬长嬴到底在不在附近。
果然,她还没跑几步,就发现了隐在树上的人。
人,她一双眼是没见着的。
但只要她动刀,她的刀便能落在该落的地方,伤到该伤的人。而相反,但凡有人对她动刀,那人也一定能让那刀刃从自己的衣裙边滑落。
在这间院子内,无论她还是那群恶徒,一举一动都如少年手间的傀儡,任他差遣。
只是那少年武功着实精妙,若不是她心里已经存了姬长嬴不会弃她不管,有意试探,那少年在须臾之间的把握,不会让人怀疑这附近还有人盯着防着。院子里的这群恶徒,都并未发现他的存在。
既是如此,她的命便算是保住了。
只是现下,景窈看着从自己手中飞出去的那把刀。
那人不管了?
所以,是姬长嬴来了么?
景窈环顾了一周,却没发现任何人的身影。
而此时寅瞳踏上了那颗树:“你被发现了。”
黑衣少年却摇摇头:“不,是被猜到了。”
说罢,他望向姬长嬴的方向:“她很聪明。”
姬长嬴自然知道她很聪明。
她料到了他不会坐视不理,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存了试探的心,她并不会将她的刀刀落中归咎于自己天赋异禀,也不会将刀疤男人的刀刀落空归咎于自己运气好。
她清醒,理智,虽身在局中,却以卯月为刀,护己伤匪。
姬长嬴垂眸,袖口露出一节发带。
他想,方才在某一个瞬间,他其实有想过,被逼到绝境,她会不会……用毒自保?
他还是有妄念啊。
姬长嬴一双眼望向院子里。
他突然发现一些可笑的地方。
若她真是云苓呢?她会用毒自保吗?
不,云苓也不会,既然做了假死的局,既然能用到卯月,那这场戏她已全然掌控。
她赌他会出手,而他……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刀疤男的刀刃,已经贴上了景窈的脖子。
“呸——老子对尸体可没兴趣!”说完,刀疤男另一手边拎上了景窈的衣领子。
“躲什么?这地老们多少人?你多少人?”说罢往旁边一吼,“你们几个,进去把那丫头拖出来。”
说着又道:“你要想她少受些苦,你就乖点。”
然后从上到下大量了一番景窈:“娇点,把爷伺候高兴了,不杀你,带你回去做夫人。”
然后他的肩胛骨中就插入了一根长针。
姬长嬴看著自己的指尖,上面的青色越重了。
他想,他怎么忍得下不出手呢?哪怕只是妄念,他也舍不得。
他哪里还有什么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