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如霜,洒落在顺山的温泉别院。
相柳独自站在回廊下,指节发白地攥着雕花栏杆。庭院中央,小夭正与秋荻对坐饮酒,月光为她苍白的脸颊镀上一层柔光。她仰头饮尽杯中酒时,颈线优美如天鹅,唇角漾开的笑意却像刀子般扎在相柳心上。
"主上不去喝一杯?"蚌女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手捧一壶新烫的百花酿,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相柳接过酒壶,却猛地捏碎了壶柄。琼浆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朵朵红梅。"多事。"他冷声道,银发在夜风中狂舞,宛如暴风雪前的征兆。
庭院里,秋荻正俯身为小夭斟酒,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几乎相贴。相柳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灵力不受控制地暴动起来,廊下的灯笼"啪啪"炸裂数盏,惊飞了栖息在梅树上的夜莺。
"大人?"蚌女惊慌后退,却又在暗处勾起嘴角。
相柳深吸一口气,突然意识到这几个月来的反常——每当小夭在药圃忙碌,他总会"恰好"路过;听说她去后山采药,便会"顺路"去练剑;甚至每日晨起,都要"无意间"踱步到能望见西厢房的回廊。这些刻意为之的偶遇,此刻想来简直荒唐可笑。
"砰!"
院中突然传来酒杯碎裂声。小夭醉眼朦胧地去捡碎片,被秋荻一把拉住手腕。这个动作成了压垮相柳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瞬移至院中石桌前,寒气在脚下凝结成霜。
"二位好兴致啊。"相柳突然搂住跟来的蚌女,声音比冰还冷,"秋荻明日要走,刚好今晚喝尽兴。"
小夭抬头看他,眸中水光潋滟,却在看到相柳搂着蚌女的那一刻,嗤笑出声:"要走了,是该尽兴。"她晃了晃酒壶,仰头又是一杯。
这句话像淬了毒的箭,扎得相柳心口生疼。他当然记得自己说过要赶她走的话,可当时怎会想到,真见到她与旁人把酒言欢,竟会难受至此?
"如此甚好。"相柳甩开衣摆坐下,将蚌女拉入怀中。少女柔软的身躯贴上来时,他分明看见小夭握杯的手指一颤。
蚌女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她亲密地依偎在相柳身边,纤纤玉手为他斟酒。相柳余光瞥见小夭铁青的脸色,心中莫名舒坦几分,竟也任由蚌女这般放肆。
秋荻头疼地看着这一幕,只能无奈地为这两个失意之人添酒。他心如明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误会越结越深,狠狠的瞪了蚌女一眼。
"大人..."蚌女突然娇呼一声,装作被秋荻的目光吓到,整个人扑进相柳怀里。
秋荻看着小夭瞬间惨白的脸色,心中哀叹:这下更完了。
----
月光如水,将四个人的影子纠缠又分开。石桌上下堆满了空酒坛,酒香混着梅花的清冷,在夜色中弥漫。
小夭最先醉倒,额头抵在桌沿,泪珠无声滚落。她生产后就不胜酒力,加上情伤难抑,几坛下去便不省人事。相柳本不会醉酒,奈何情致所动,心情郁结,竟也喝得七八分醉意。秋荻也是醉眼朦胧的看着两个,无奈地摇头叹息。
"我来照顾大人。"蚌女突然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秋荻大人就送小夭姑娘回房吧。"
秋荻半醉半醒间刚想反对,却见相柳已经摇摇晃晃站起来,半个身子都靠在蚌女肩上。他只能扶起小夭,看着她泪痕斑驳的脸,心中一阵酸楚。
蚌女扶着相柳回到主卧,并未离开。她轻轻解开相柳的银发,手指在他俊美的脸上流连,满眼爱慕,心中却充满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