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意外。”白暮雪别过脸,“我本想给你另一根。”
谢长宴心头一动。师尊这是在...解释?而且听这意思,剑穗地图本不是给他的?
“那师尊为何追来?”他忍不住追问。
白暮雪冷冷扫他一眼:“清理门户。”
这明显是借口。谢长宴嘴角微扬,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林师兄其实挺温柔的。”他故意提高声调,假装没看到白暮雪瞬间阴沉的脸色,“方才还关心我衣冠不整,比某些冷冰冰的...”
话未说完,他领口一紧,整个人被拎了起来!白暮雪眼中风暴聚集,声音却平静得可怕:
“本座教你什么叫体贴。”
下一刻,天旋地转!谢长宴只觉腰间一紧,已被白暮雪揽着飞出窗外。霜吟剑凭空出现,载着二人冲天而起,转眼间客栈就成了脚下一个小点。
“师...师尊!”谢长宴下意识抱住白暮雪的腰,狂风刮得他睁不开眼,“弟子知错了!”
白暮雪不理会他,御剑速度又加快几分。云层在身旁呼啸而过,刺骨寒风如刀割面。谢长宴冻得牙齿打颤,却死不松手,反而趁机将脸埋在师尊背上。
“弟子冷...”他可怜巴巴地嘟囔,手指悄悄收紧。
白暮雪后背一僵,御剑速度稍缓:“...放手。”
“不放,会掉下去。”谢长宴得寸进尺,整个人贴上去,“师尊身上暖和。”
这完全是胡扯。白暮雪体质偏寒,夏天挨着他比抱着冰块还凉快。但此刻谢长宴顾不得那么多,他太贪恋这难得的亲近了。
白暮雪沉默片刻,竟真的放慢了速度。凛冽寒风随之减弱,谢长宴舒服地叹了口气,趁机将手臂环得更紧。
“谢长宴。”白暮雪突然连名带姓叫他,声音危险,“你手再往上挪试试。”
谢长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滑到师尊胸口,再往上一点就是...
“弟子不是故意的!”他赶紧下移,却因动作太猛,差点真的滑下飞剑。
白暮雪一把扣住他手腕,将人拽回:“安分点。”
这一拽,谢长宴直接撞进师尊怀里。两人四目相对,呼吸交融,时间仿佛静止。白暮雪的瞳孔在阳光下呈现出罕见的银蓝色,如极地冰晶,美得惊心动魄。
谢长宴看呆了,鬼使神差地抬手,想触碰那双眼睛...
“看下面。”白暮雪突然道。
“啊?”谢长宴茫然低头,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正悬在万丈高空!脚下是绵延群山,河流如细线蜿蜒其间。一只苍鹰从下方飞过,小得如同麻雀。
“再乱动就把你丢下去。”白暮雪威胁道,手上却将他搂得更稳。
谢长宴心头一热,突然不怕死了:“师尊舍得?”
白暮雪眯起眼:“你以为我不敢?”
“师尊当然敢。”谢长宴笑得狡黠,“只是弟子若摔死了,谁给您暖床呢?”
这话大胆到极点,说完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白暮雪眼神一凛,谢长宴立刻闭眼等死——想象中的惩罚却没来。
当他偷偷睁开一只眼,看到的是师尊泛红的耳尖。
“不知羞耻。”白暮雪冷斥,却也没真把他扔下去。
谢长宴胆子更大了:“师尊,我们这是去哪?”
“黑雾沼泽。”
“去找天命老人?”
“嗯。”
“然后呢?”
“杀。”
简洁有力的回答让谢长宴心头一凛。师尊很少如此直白地表达杀意,看来天命老人是真的触了逆鳞。
“为何不直接回宗门揭发他?”谢长宴不解。
白暮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证据不足。”
“那林清羽的供词...”
“搜魂所得不能作为证据。”白暮雪淡淡道,“况且...”
他忽然住口。谢长宴敏锐地察觉到师尊的犹豫:“况且什么?”
“况且我需要确认一件事。”白暮雪望向远方,“关于你父亲之死的真相。”
谢长宴心头一震。父亲之死与天命老人有关他早就知道,但听师尊这语气,似乎还有隐情?
“师尊知道些什么?”
白暮雪沉默良久,就在谢长宴以为他不会回答时,突然开口:“你父亲临终前,给我传过一句话。”
“什么话?”
“小心‘青云天’。”
谢长宴皱眉:“青云天?那不是宗门禁地吗?”
“嗯。”白暮雪点头,“历代宗主闭关之处。”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谢长宴脑海:“师尊是说...宗主也...”
“噤声。”白暮雪突然捂住他的嘴,眼神警惕,“隔空有耳。”
谢长宴立刻会意,不再多言。但他心中的震惊难以平复——如果连宗主都牵扯其中,青云剑宗的水比他想象的深得多。
沉默中,飞剑开始下降。远处出现一片被黑雾笼罩的沼泽,即使阳光明媚,那里也阴森如冥府。
“到了。”白暮雪收紧揽着谢长宴的手臂,“抓紧。”
话音刚落,飞剑如流星般俯冲而下!谢长宴下意识抱紧师尊,耳边风声呼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在即将触及沼泽的瞬间,白暮雪掐诀念咒,飞剑陡然刹住。惯性让谢长宴整个人贴在师尊身上,严丝合缝。
“到了。”白暮雪声音微哑,“还不松手?”
谢长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又挪到了不该碰的地方,赶紧缩回:“弟子不是故意的!”
白暮雪冷哼一声,拂袖落地。谢长宴紧随其后,脚踩在松软的沼泽边缘,鼻端立刻涌入一股腐朽气息。
“跟紧我。”白暮雪头也不回地走向黑雾,“别乱碰任何东西。”
谢长宴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师尊,我的剑穗...”
白暮雪脚步一顿:“怎么?”
“您还要收回吗?”谢长宴小心翼翼地问,“弟子...挺喜欢的。”
白暮雪侧过脸,银发遮住了表情:“...留着吧。”
这简单的三个字让谢长宴心头一暖。他摸了摸贴身收藏的剑穗,突然觉得这趟南疆之行,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黑雾在前方翻滚,如同活物般让开一条小路。白暮雪白衣飘飘,走在前面宛如引魂灯。谢长宴快步跟上,在浓雾淹没两人的最后一刻,他鬼使神差地牵住了师尊的袖角。
白暮雪没有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