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蛛叛党藏身的那颗工业星名为“陨焰”,常年被浓烟包围其中,外表显得灰扑扑的,在帝国数以千记的下等星中,也是最不起眼的一颗。
因为地理环境恶劣,加上帝国对工业星的增收指标年年增高,就算有他们暗中提供帮助,还是有许多黑工不堪重负,没能等到他们胜利的这一天。
手上的这份资料翻完了,牧浔正要把另外几份也翻看一下,门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扫了眼监控,把安月遥放了进来。
“老大!”安月遥的声音永远比她的人快上一步,“那家伙呢!”
牧浔把桌面上的资料合起来,挑了下眉:“谁?”
安月遥急得在他房间里兜圈:“就那个白鹰!你就这么放他出来了?”
牧浔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是要找帝国余党吗?他不出来怎么配合我们工作?”
“难不成还要我每天下地牢里见他?”
安月遥:“……”
话是这么说,但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但是……我们好多从地牢里面出来的战友都还生死未卜,我今天才在医院里见到他们,”她低下脸喃喃道,“这样……对他们也太不公平了。”
牧浔交叠着手,沉默了片刻。
良久,他轻叹了声:
“如果参与过审讯的人都需要一一报复回去,那我们攻下帝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场战争,又是为了什么呢?”
安月遥抿紧了唇。
“这次我受伤,应该吓坏你了吧,”牧浔垂了眸,交叠的双手轻搭了下,“我知道,你心里对他有怨气。”
毕竟他重伤昏迷了整整五天,刚睁眼的时候,女孩正坐在一旁抽抽噎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害他还以为自己真的断气了。
“你差点就醒不过来了!”
他不说还好,一开口,安月遥憋了两天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
“你只和我们说你有办法对付白鹰,你也没告诉我们是这样!要是我知道,肯定不会让你一个人……”
眼见她越说越激动,男人轻蹙了一下眉。
“安月遥,”牧浔平静地打断了她,“你是几岁来到我身边的?”
女孩怔了下:“十、十四岁……”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
“四年了,你还是没能相信我吗?”
“什……”女孩肉眼可见地僵在原地,“首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现在还好好的,那不就够了?”牧浔抬眸看她,稍稍放软了些语气,
“月遥,瞒着你们贸然行事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但眼下,我们的麻烦还有很多,逃走的帝国余党还在虎视眈眈,那批去向不明的异兽随时可能被放出,”
牧浔顿了顿,
“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而这些只有一个人能提供给我们。”
第二军团长和他们透过底,帝国最机密的信息和暗语从来不会透露给军部,整个军营里,只有云砚泽接触过上层的人。
“……好吧,”安月遥兀自郁闷了会,“首领,我是不是特别不懂事?”
牧浔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会呢。”
“我在你这个年纪还在学校当不良青年,到处和人打架呢。”
虽然星际时代寿命几乎都延长到了三百岁以上,但安月遥十四岁就上了战场,确实是他们之间年纪最小的孩子。
他顺着台阶夸了对方几句,女孩吸了吸鼻子,很快又满血复活,顺势问起接下来的计划:
“所以我们要接受他的交易,用来换取情报吗?”
牧浔:“当然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具体的我还在考虑,等有消息了通知你们。”
“顺便帮我通知一声郁今,让他把白鹰机甲的数据发到我终端里。”
云砚泽的机甲环在战败后就被黑蛛扣下,白鹰自然也落到了他们手里,他们的工程师郁今这几天都在机械库里整理着资料。
安月遥下意识应了声,走到门口时,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
首领的房间虽然分成了工作区域和卧室,但怎么看也不像有能让战俘过夜的地方,她迟疑道:“他现在在哪里?”
“……”
没想到她杀了个回马枪,牧浔卡壳了两秒。
“哦,”他很快意识到女孩在问谁,轻描淡写道,“在卧室里。”
安月遥扫了一眼大门紧闭的卧室,狐疑地扬起一边眉毛:“他在你卧室里干什么?”
总不能是他们首领把床让给了别人睡吧。
……这俘虏的待遇是不是也太好了些?
“咳,”男人抵着唇清了清嗓子,“小孩子问这么多做什么?工作忙完了吗,快去吧。”
女孩被他请客出门,走了好一段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直到看见两个搬着修复液的成员从身边经过,她下意识拦住他们:
“怎么还有这么多废液,据点里有谁又受伤了吗?”
重伤的成员这会大部分都在医院才对,这几天除了首领,也没人在临时基地里泡修复仓啊?
其中一位员工见是她,打了招呼后挠了挠头道:
“噢,这是首领让我们换的,一大早就让我们准备了。”
送别了两位员工后,安月遥又走了一段,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了什么。
“……”
果然,牧浔刚才那个表情……
——百分百是心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