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浔是在整整一天一夜后带着人回来的。
黑色机甲“渊”先飞艇一步降落,几乎是前脚刚落地,守在停机坪的兄妹俩就神色紧张地凑了过来。
“首领,你受伤了!”
牧浔肩上突兀地被划了一大道口子,伤口深可见骨,还在汩汩流血,看上去像是被什么猛兽的利爪划出的。
黑发男人往那处简单瞥了一眼,没事人一般低头捣鼓着腕上的终端,不答反问:“你怎么回来了?”
安月遥盯着他受伤的肩膀看,颇有些心不在焉地答:“我听说芙娅姐她出事了……浔哥,你要不要先回去处理一下伤口?”
安第斯也忧心忡忡:“那些异兽真的是失败品吗,能够伤到你……少说也是双S级别以上吧?”
“……”
闻言,牧浔无端沉默了片刻。
好一会,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磨了磨后牙根,咬牙切齿般:“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三分钟后,牧浔终端上的自动航线亮了起来,尼尔给他留的那艘小飞艇缓缓降落,掠起一阵风浪。
舱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半天却还没有人走出。
在身后二人的面面相觑中,牧浔率先带头进了飞艇,兄妹俩跟在他身后,一眼就看见了泡在修复仓里昏迷的短发女人,以及一旁被五花大绑的、两个灰头土脸的……人形生物。
是真正意义上的五花大绑,一根麻花绳横七竖八捆了两个人,从头到脚都没放过,各自嘴上还被一边一张贴了黑色的胶带,女孩愣了下,下意识看向牧浔:“老大,这俩……”
两个装死的人听到声响,顿时睁开眼,“唔唔嗯嗯”地开始挣扎,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瞪向门边的黑发男人。
牧浔使了个眼色,于是安第斯在牧浔的示意下,上去撕掉了其中一人的胶带。
没成想刚撕下,那人就狠狠“呸”了一口,露出一张只能看见眼睛的脏脸:“你们这些叛党不得好死!等着,帝国会来收拾你们的!”
安月遥/安第斯:“……”
像是还不解气般,那人继续嚷嚷道:“真够晦气的!居然先遇到你们了,我告诉你们,要杀要剐随便,我爹会给我主持公道的!”
这是打哪来的爹宝男?
安月遥真诚发问:“他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牧浔抬脚往那人肩膀上踹了一脚,示意他安分点:“一周前这两人跑去荒星冒险,错过了帝国被攻破的消息。”
“什么攻破,你做什么梦呢?”那人抬起脸,大声叫唤,“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可是帝王亲封的大公爵,连那个白鹰见了我都得老老实实地弯腰鞠躬!”
“你们这些该死的叛党,识趣的话早点把我放了!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另外一个口不能言的跟着“嗯嗯嗯”,小鸡啄米似的使劲点头。
牧浔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看了安第斯一眼,于是栗发青年拿着那张撕下来的封条,又把那人的嘴封上了。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牧浔回过身往外走,“我找到芙娅后,按照她给的信息找到这两个发求救信号的蠢货。”
“不过他们认出了我,阴了我一把,”说这话时,首领的面色阴沉得好似能滴出水,“把他们拉去审讯室问话,报告今晚发给我。”
……难怪他这么生气。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开口。
肩膀上伤口洇出的血迹几乎将男人半边风衣浸湿,牧浔转过身去,向后摆了摆手:“我先回去处理伤口,那些异兽的雾气有毒,芙娅应该是暂时昏了过去。”
“对了,”走出门口前,他停了脚步,“白鹰呢?”
不顾舱室内面露疑惑的两个人质,安第斯回道:“在你的房间里,他说明天会交给我们破译出来的地址。”
*
电子门“滴”一声开启时,云砚泽抬眸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牧浔提前让下属们给他在书房准备了另一张办公桌,这会儿他一抬头,二人的视线就在空中撞了上。
“你……”见了来人,云砚泽一开始还有些意外,却在看见他肩上的伤口时,神色变了一变,“你受伤了?”
牧浔没说话,冷着一张脸绕过了他,继续往里走。
云砚泽起身跟着他来到卧室门口。
首领看上去心情不算太好,浑身的气压低沉,反手就要关上门。
门扉合上的力道却被一股意外的力道抵住了。
云砚泽按在外面门把上的手用了力,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牧浔扯了唇角,面无表情道:“怎么,我处理伤口上将也要看?”
一双红眸像是被泼了墨,晕染了几分浓重色彩,暗红色近乎觳觫般在眼球里蔓延,牧浔目光下移,落在了他的手上:“放开。”
他刚才对那人的话没反应,回到门口,脑海里却抑制不住的一遍遍回放对方口中的场景。
——“就连白鹰见了我都得老老实实地弯腰鞠躬!”
云砚泽在他面前永远是运筹帷幄、又淡然处之的模样。
就连被黑蛛俘虏,在地牢里遭受审讯,也没有变过太多神色。
这样一个人,会阿谀奉承,向权力之上的高位者弯下脊梁、点头哈腰吗?
他不知道。
云砚泽不仅没松手,还加大了力气。
牧浔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的脸,半晌,他突兀地开了口:“……所以,你是在关心我?”
云砚泽透过被他挤出来的缝隙,看向对方肩上的伤:“发生什么了,你被那些异兽伤到了?”
牧浔:“是,所以上将现在是在关心我?”